蔡碧云一直没有说话。
看着李禛胡子拉碴的模样,她突然有种幻灭感。
曾经的身份尊贵,英武俊美,万丈光芒,都像一个绚烂的泡泡,“砰”地一声破裂后,发现是一团烂泥。
一无所有。
再也没有复起的可能。
如今宁国公也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护着他提拔他……
他李禛,什么都不是!
给她蔡碧云提鞋也不配!
她为什么要一直赖在这里受尽屈辱?
蔡碧云突然顿悟了。
她站起来,笑了一下:“我突然发现,你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堂堂宰相之女,居然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黏在你这团烂泥旁边,还要被温黄,被你,被你祖母轮流羞辱?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
谢谢你的放妾书!
以后,你住你的城楼洞子,我住我的大相府!
你以后……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她笑了一下,转身扬长而去。
李禛眉毛都没抬一下,又问宗画:“你呢?”
宗画摇头:“我不会走的!我说过,不离不弃。”
李禛点点头:“行,那就走吧!你的东西暂时先搬回宗家,城楼洞子里放不下,就带几件衣服就行了。”
宗画一喜:“好!”
很多时候,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宗画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城楼洞子,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床,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脏兮兮的石头墙上还爬着蜘蛛!脚步就怎么也挪不进去。
“进去吧。”李禛说,“进去收拾一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这里怎么住人呀?”宗画的丫鬟皱着眉头,“根本没法住人呀!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
李禛说:“所以说,你回宗家去吧!”
宗画咽了一口唾沫,说:“要不这样,我先回娘家,我给咱们置办一个小院儿——”
“不用了。”李禛直接打断她,“我李禛,再穷也不会花妾室的钱。”
宗画:“那……那……我给你送些日用品来,这样总可以吧?”
李禛看着她:“你回去吧。”
宗画噙着泪,说:“放妾书我不接受!我宗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但是这个地方,连个茅厕也没有,四周又全是当兵的,我住在这里也实在是不便!
我就先回娘家去,以后再说吧。”
李禛点头。
于是,宗画也走了。
沐节一直在旁看着。
等她走远了,沐节笑说:“嘴里说着不离不弃,也没见她把放妾书撕了呀!”
李禛不语。
“那咱们今晚上住哪儿去呢?总不能真的住这儿吧?”沐节又问。
李禛:“住营里去吧。”
“那我呢?”沐节可怜兮兮的,“我可不想跟你挤同一个床!营帐的床本就小,你一个人就占满了!”
李禛用食指挠了挠头,身无分文,还真有点头疼。
就在这时,驶来一辆马车,是国公府的。
两人看着马车停下,下来了一个人。
居然是高丽华。
她走到李禛面前,说:“我去找你,他们说你已经走了。”
“夫人还有什么事吗?”李禛淡淡问,“我已经答应你搬出来,你还要我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