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山庄后山的一个山坳里,薛天师和楚王赵竑在那边。
薛天师的手里,牵着一根极细极软如蛛丝般的线。
线的另一端,竟然有一只硕大的五彩斑斓的蝴蝶。
那蝴蝶左右飞舞,最后停在旁边的石壁上,不动了。
“奇怪。”薛天师一脸不解,“怎会失去了方向?”
“天师,怎么回事?”赵竑问。
“此乃昆吾蝶,能追踪千里之遥。”薛天师说,“照道理说,她身上沾了追踪的气味,即便是死了,气味也不会消失!怎会失了方向?”
赵竑皱眉:“必须得找到她的尸体才好!一个死的金月奴,一个活的李蘅,都摆出来才能更好地证明。”
这时,一个黑衣人过来,跟赵竑耳语:“……说金月奴可能是掉进深潭里,被鳄鱼吃了!
他们就用带血的肉块放进水里,还真冒出一头巨大的鳄鱼!足有四五米长!
那甲硬的,李禛的箭都射不穿!”
赵竑看向薛天师:“天师,您觉得呢?”
薛天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必定是被鳄鱼吃了!进了鳄鱼肚子,气味就被分解掉了!难怪再也追踪不到!”
赵竑:“渍渍……一代名妓金月奴……居然落个葬身鱼腹的下场!”
……
赵咸余醒来,发现躺在公主府他平时午休的房间里。
温黄坐在床榻边。
赵咸余没说话,只看了温黄一眼,又把眼神转开了,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舅舅……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温黄小心翼翼地说,“你已经两三天水米未进,这是我亲手熬的粥,你喝一点吧。”
她把粥往赵咸余嘴边送。
赵咸余并不张嘴,声音虚弱又嘶哑地问:“姐,你说……被鳄鱼吃掉是一种什么感觉?”
温黄:“……那么高掉下去,她当时肯定已经没有意识了。所以……没有感觉。”
赵咸余的眼泪跟泄洪一般从他两个眼角泄下来:“姐,我是不是这个世上最蠢的人?”
“当然不是了!”温黄说,“干嘛这样说自己?”
“我当时为什么要跑到悬崖边去看呢?
你说我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么强呢?”赵咸余说,“如果我不去,她就不会死!
所以,不是夜蠡把她害死了,是我害的!
是我把她害死的!
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被鳄鱼吃了……
被鳄鱼吃了……”
他突然坐起来,一拳一拳地砸他自己的头。
温黄急忙抓着他的手,也忍不住哭:“你别这样……”
他无声痛哭:“我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了,我为什么非要得到她?
是我太贪心了!我这样的蠢货!我根本不配!
老天爷把她带走了!连遗体也不让我看一眼……”
“不是这样的……”温黄说,“是楚王!是他害你呀!
他不知道怎么着,策反了李相身边的心腹侍卫巴甲,知道了月奴和李蘅的事情。
夜蠡之所以会去葡萄山庄,大概就是想将她们两个都抓去,验证此事!
现在,官家正到处找你,让你去给个交代!”
“楚王?赵竑……”赵咸余的眼神渐渐燃起怒火,猛然下了床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