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轩在喷泉广场演奏一曲后,就带着唐薛衣他们回到了总堂,自然也就不知道叶清水拉自己下水。
尽管如衣的有意躲避让叶子轩很是惆怅,但唐薛衣的平安归来以及凤来他们的宴席,还是冲淡了叶子轩的伤感情绪,跟众多兄弟打成一片,喝完桌上的两斤茅台,随后众人就各自回房休息,叶子轩却是睡不着,提着红酒去了地下室。
他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昏黄的地下室,散发着霉味,浊气,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两名开门的叶宫子弟微微皱眉,想要掩住嘴巴却不敢伸手,毕竟叶子轩在面前,但从他们脸上可以判断,对这地下室有着浓烈的厌恶,这环境,呆几个小时都足让人发疯。
接着,他们又把目光落向角落的朱华润,眼里有些许同情,但更多是仇恨,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可以判断红门对叶宫有着巨大伤害,不然叶子轩也不会把朱华润,一夜间从贵宾房丢入地下室,还每天只给几个馒头一杯水。
“你们出去吧。”
走入地下室的叶子轩挥手让两人退出去,他想要独自跟朱华润谈一谈,两名叶宫子弟神情犹豫,担心叶子轩的安全想要留下,但在后者的坚持中,只好无奈地退了出来,但还是站在门外静观其变,以免半死不活的朱华润暴起伤了人。
随着铁门的重新合闭,地下室不仅变得更加沉闷,还生出了一股看不到希望的情绪,叶子轩提着红酒和两个高脚杯,缓缓向角落的朱华润走去,前几天还充满憧憬渴望新生的朱华润,此刻像是一朵快凋谢的花儿,颓废,翘楚,绝望。
脸颊和口鼻的胡子,更是让人感觉他心已死。
“朱少,晚上好。”
叶子轩笑着走到朱华润的面前,没有摆什么架子也没忌惮,直接扫扫地上杂物坐了下来,随后给彼此放了一个酒杯,倒上满满的红酒:“几天不见,你的气色又差了很多,是不是这几天伙食不好,吃不习惯,所以搞得胃口也不好?”
靠在角落的朱华润听到叶子轩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到是叶子轩就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出声回应,随后又听到叶子轩补充:“我已经批评他们很多次,虽然朱少的父亲玩了花样,但跟朱少没多大关系,不能搞父债子偿。”
“可他们就是不听,宁愿被我责罚和打骂,也要对你手段尽出。”
叶子轩一脸无奈地样子:“比如我要他们给朱少换一个私密点的房间,便于你好好疗伤,结果却把你关到这地下室,再比如,我要他们对你营养均衡点,天天大鱼大肉容易生腻,可以弄点清淡一点的,谁知却是几个馒头和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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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红酒推到朱华润的手里,声音带着一股真挚:“我这几天又忙着处理东瀛手尾,所以一时忽略了朱少的处境,知道他们这样对待你后,我就马上斥骂了他们一顿,罚掉他们三月工资,还要他们留宫察看,同时过来说声对不起。”
“朱少,你受苦了。”
听到叶子轩这一番话,朱华润止不住冷笑一声,心里清楚叶子轩在猫哭耗子,没有叶子轩指令,谁敢这样无情肆虐自己?只是他知道自己理亏,父亲做得太狠太绝,所以朱华润也不辩驳,只是淡淡出声:“叶少今晚亲自送我上路?”
叶子轩举起手中酒杯,抿入一口回应:“送你上路?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接着伸手一拍朱华润的肩膀:“老实说,你父亲出尔反尔设下陷阱要我兄弟性命的时候,我确实怒火丛烧恨不得杀掉你泄恨,但是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发现这事不能迁怒于你,因为你也是你父亲的牺牲品。”
这简短一句话,让朱华润的鼻子一酸,委屈至极的他感觉叶子轩是知音,随后又听到叶子轩开口:“我还能够感受,你心里的愤怒和怨恨远胜于叶宫,毕竟我们跟红门是敌人,不择手段很正常,但你跟他是父子,二十多年的感情。”
他脸上有一丝悲愤:“有多少欢笑,多少快乐,多少父子的回忆,可结果却是父子的小船说翻就翻,在你最需要依仗也是最信任他的时候,他却为了自己的君临天下,把远在千里的你无情抛弃,你当时的心如死灰,完全能够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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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轩把如衣躲避的惆怅,融入自己演绎的情感中,给人无尽真实的错觉,朱华润嘴角牵动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他,不惧威胁不惧死亡,早已死过一次的心变得麻木,可是叶子轩的真挚理解,却让他流出了眼泪,随后变得嚎啕大哭。
他像是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
朱华润眼泪四溢:“我是他儿子啊,他怎么这样对我?怎么这样对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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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找到亲人一样诉苦:“我虽然不成器,可我对他向来顺从,孝敬,这些年,不仅尽心尽力帮忙打理红门,隔三差五还给他磕头请安,我喜欢的女人,被他看中,我二话不说就让了,我交的朋友,他不喜欢,我马上打电话断绝。”
“我对他不薄啊,他怎么可以出卖我?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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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不知道,他会害死我吗?我可是他儿子啊。”
“我可是他儿子啊。”
叶子轩适时把红酒递到他手里:“朱少,别伤心,抛弃固然无情,只是你爹估计有其余考虑!”
朱华润一口把酒喝了个干净,愤怒不已地喷着酒气:“什么其余考虑?有什么比我更重要?摆明就是不在乎啊。”他的眼里迸射着一抹光芒:“这一次,我算是看清他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无可替代,结果却直接把我牺牲。”
叶子轩又给他倒上一杯酒,随后叹息一声:“朱少,何必这么义愤填膺呢?你难道忘记那句话,豪门无情啊!古往今来,多少帝王诸侯家,为了利益为了王位,兄弟相残父子死磕,你爹为了红门牺牲你,不算什么,也是可以理解。”
朱华润又一口喝光红酒,依然一副杀气腾腾:“我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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艘远地科方后学由阳孤我不随着铁门的重新合闭,地下室不仅变得更加沉闷,还生出了一股看不到希望的情绪,叶子轩提着红酒和两个高脚杯,缓缓向角落的朱华润走去,前几天还充满憧憬渴望新生的朱华润,此刻像是一朵快凋谢的花儿,颓废,翘楚,绝望。
“算了,别想了,想太多,有利无弊。”
叶子轩轻描淡写抛出一句:“以后你们还要长期相处,你这样恨着他,只怕他容不得你。”
“长期相处?容不得我?”
朱华润握紧高脚杯,青筋凸出:“我还容不得他呢!当他不顾我死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我父亲,我也没有这样的父亲!”话刚说完,他身躯止不住一震,随后一脸讶然望向叶子轩:“你说什么?长期相处?叶少,你什么意思?”
叶子轩拿起酒杯跟他相碰,笑容很是恬淡温润:“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已经想通了,你父亲欠叶宫的血债,不能记在你的头上,这对你不公平,再说了,你比我们还要痛苦,我们杀你泄恨显得更懦弱更无能,叶宫不会对你下手的。”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会找你父亲报仇,但你跟此事无关。”
朱华润呼吸变得急促,目光死死盯着叶子轩:“那就是什么意思?”
叶子轩一口喝完杯中酒,干脆利落地回应:“好好疗伤,调整心态,过几天,我给你自由。”
朱华润身躯微微僵直,难于置信看着叶子轩:“放我走?你不杀我?放我走!”
他欣喜若狂,但没有确认,又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叶子轩点点头:“一个星期后,给你一张机票,想去哪就去哪。”
朱华润得到确认,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谢谢叶少,谢谢叶少!”
他看着叶子轩,像是看老朋友一样无助,眼里多了点斯德哥尔摩效应光芒,斯德哥尔摩,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
人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底线。当人遇上了一个凶狂的杀手,杀手不讲理,随时要取他的命,人质就会把生命权渐渐付托给这个凶徒,时间拖久了,人质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每一呼吸,他自己都会觉得是对手对他的宽忍和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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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绑架自己的暴徒,他的恐惧,会先转化为对他的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
朱华润就是这个症状,他对叶子轩已经消逝了仇恨,只有说不出的感激,觉得自己重获新生,完全是叶子轩所赐。
“保重!到时我就不送你了。”
叶子轩给两人倒上红酒:“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回东瀛了。”
他看着朱华润开口:“我担心你爹会杀你。”
朱华润没有回应,只是眼里划过一抹光芒,随后一口喝下红酒。
五十分钟后,叶子轩走出地下室,整个人依然神采奕奕,没有让人给朱华润更换住地,反而要人小心看守,一星期后再让他离开,赶赴过来的凤来已从监控知道此事,跟着叶子轩走到地面上,她低声一句:“叶少,你真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不好吗?”
叶子轩笑着反问一句:“山中无安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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