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捞着条大鱼哇……”岑萌没想到两个人从于戈身上搜出来的储存卡里竟然有这么丰富的内容。
储存卡一共有两张。一张里存着于戈偷拍的两个人的照片,张张显示着两个人的亲密,只是离得远,若非熟人,还真看不清这两个亲密的女子是谁。估计于戈后来也是太过贪心了,想拍得清楚些,结果就被抓了个现行。
另一张里的内容就丰富了,密密麻麻排满了“华文”的各种信息,有公开的,也有商业机密性质的,甚至有大量的“华文”不同时间段的财务报表,其详细程度让陶嘉然都忍不住咋舌。
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驻外经理能够弄到手的机密。“华文”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我们现在手里有了于戈的把柄,就不怕他泄密了。”岑大小姐一向想得简单又直接。
她点指着电脑屏幕,“就这些,就足够于戈坐牢的了。就算他手里还有我们的照片,也不怕了。”
陶嘉然从来不是个轻易乐观的人,手指搭在鼠标上,她半晌没有做声。
“想什么呢?”岑萌胳膊肘顶顶她,嗔怪她不理睬自己,“傻了啊?”
“不是,”陶嘉然眉头紧皱,“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岑萌历来喜欢听她师姐缜密的分析,就像柯南到现在没结局照样有人爱。
岑萌自动自觉地坐在她师姐的膝盖上,打算给自己找个最舒服的姿势来听她师姐细细八来。
陶嘉然自然地环住她。
“你看,这些报表有多详细?这是于戈一个人能得到的吗?如果我猜的不错,‘华文’里现在还有内鬼,很可能还不是一个人,至少财务内部或者管理层有一个,不然拿不到这么详细的财务报表。这些报表我大概看了看,基本上和真实情况相差无几。”
岑萌哀叹一声,无力地靠在她怀里,“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内鬼啊?好麻烦!”
陶嘉然苦笑着搂着小丫头,她也不希望这样啊。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有利益就有人想得外财、走邪|路。
“会是李禾他们吗?”
陶嘉然摇摇头,“应该不是。李禾他们应该是只想为自己求财,背后不会有什么*oss。”
“那会是盛之樱的人?”
“也许。不过以我对盛之樱的了解,她虽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不会下作。这些内鬼,除了可能是被于戈鼓动为他做事的,没准就是还有第三方力量安插|进来的了。”
“太复杂了……”岑萌苦着小脸,“陶嘉然,我好讨厌麻烦。”
“是挺麻烦,”陶嘉然也忍不住苦了脸,“如今之计,两件事不得不做了。一是暂停下关于‘华文’的收购谈判,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不得不查;二是……”
她说着,偏过头看看怀里的岑萌,岑萌也在她停顿的一刻和她四目相对。
小丫头湿漉漉的圆眼睛像是无辜的小鹿,陶嘉然真心不想把她牵扯进复杂的世事中,可又能怎么办呢?有些事是不得不做、不得不面对的。她叹了口气:
“我们不得不出柜了。”
“……”岑萌闻言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小声问:“非得吗?”
她忐忑的样子让陶嘉然心疼,扳着手指为她解释出柜的必然性。
“你看,于戈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儿,这是明面上的,可隐藏在暗处的,究竟还有什么人,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你、我如果只是普通人,那谁都没权利管我们。可我们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多
了,岑家的‘华实’、‘华文’,我亲爹的‘大江’,还有你妈妈的季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我们已经不是在简简单单地谈恋爱了,况且除了于戈的事儿,我更是担心在暗处还有人盯着我们,想拿我们的事儿做文章。萌萌你想,如果真的因为我们的事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又对得起谁?”
不等她说完,岑萌离开她的膝盖,站起身,俯身审视着她。
“你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她不喜欢她师姐在意别人的目光多过在意她。
“我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是为了我们能够长久。”陶嘉然坦然凝着她。
“出了柜,就能长久了?”岑萌神色复杂,陶嘉然一时没读懂。
岑萌说罢,突然有点儿害怕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扭身回了自己房间。
陶嘉然无奈地倚着门框,远远瞧着小丫头背对着她,抱着大白坐在床头,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瘦弱的肩膀更显得单薄。
在她身后坐下,沉默了一会儿,陶嘉然柔着声音:
“你不是一直想跟你爸妈出柜吗?不还说追到我之后,出柜就是件特别值得炫耀的事儿吗?现在,怎么了?还是你觉得你还没追到我?”陶嘉然逗她,不愿见她消沉的样子。
“不一样,不一样的……”岑萌摇头。
陶嘉然长臂一伸,把她和大白一起抱在怀里,活像一家三口似的。岑萌的颓然让她心里也是一黯。
“陶嘉然,你知道女人的直觉吗?”
“?”
“算了,你这么理性,都不算女人了。”
“……”妹子,你骂人呢?还能不能聊了?
“我们出柜,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掌握主动权,这样就没谁可以利用这件事了。就算是谁对岑家不利,你爸爸也可以把握先机。”陶嘉然耐心地为她解释自己的考量。
“爸爸要是知道你这么顾全大局,指定高兴。”岑萌撇了她一样,凉着声音。
“……”陶嘉然不欲和她计较,“所谓‘女人的直觉’又是怎么个意思?”
“第六感你理解吗?我心神不宁的时候,钱包就会丢;从小到大,每次考完试,成绩不好,直觉都会告诉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感觉很不好,我觉得我们出柜之后会出大事,很强烈的感觉。”
陶嘉然沉默了。她又何尝不担心?岑子实会同意她俩在一起?还有季女士,她那位威武霸气的丈母娘兼舅妈,对她左提防右提防,会让独生女和她一个女人在一起一辈子?
如果时间允许,陶嘉然真想一直耐心等待,等到自己有能力去担负起岑萌的幸福,再让她的爸妈知道,这样自己也有了筹码。可现实情况不允许啊,如果她和岑萌的事儿真的被人盯上爆了出
去,那样的无法想象的局面是陶嘉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她不信以岑子实的为人、以季女士的修养,加上自己的血缘,他们会对自己和岑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顶多,就是强加干预,至多就是制造各种障碍让两个人分开。陶嘉然自问,是否确定这辈子就是岑萌了。是,无论问几次都是这唯一的答案。还有岑萌,她相信她和自己的答案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既然两个人的心只属于对方,那还怕什么?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岑萌心里已经打怵,她师姐的沉默更是让她害怕。
“你……害怕了?”岑萌问得发抖,如果她师姐也害怕了,那她的世界也就坍塌了。
“没有,”陶嘉然抱紧她,“你别担心,我保证,就算我们出了柜,也不会有事的。只是你爸妈需要时间来接受……”
“如果出了事呢?”岑萌没法不担心,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和霉运挂钩的第六感不停地侵袭着她的神经。
“如果出了事……”陶嘉然咬了咬嘴唇,“我们共进退!”
“如果无路可退呢?”
陶嘉然愕然,低头看着她,“萌萌,你爸妈是爱你的。”
“我爸妈是爱我的……”岑萌喃喃地重复,“所以他们不会太为难我们,对吗?”
“……对。”
岑萌撇开大白,突地跃起,拎住陶嘉然的领口,几乎是一字一顿的:
“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眼圈红个通透,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
“不会,不会,”陶嘉然抱紧她,“萌萌,放松点儿,放松点儿好不好?”
“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你甭想撇下我!”
“不撇下你,不撇下你……”陶嘉然心中涩然,忍着泛上的疼痛更紧地环住她。
岑萌无力地瘫|软,“爸妈明天就要回来了……”
“嗯。”
“陶嘉然,你爱我吧!”
“!”
“一直爱我,一直到天亮……我不说停,你不许停……”岑萌呓语般。
“萌萌,明天不是世界末日。”陶嘉然的理智告诉她,小丫头把负面情绪极端化了,事情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可她的心还是随着小丫头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你不想吗?”岑萌像是根本未听到她的回答,引着她的手掌,探进自己的睡衣里,顺着肌肤划过,声音魅|惑而诱|人,“陶嘉然,你不想吗?你摸摸,它们都为你……渴|望成什么样儿了……”
面对心爱的女人,陶嘉然不是柳下惠,可她此刻真的没心情做那档子事,她满脑子都是明天可能要面对的种种。
“萌萌,我们今晚不……好不?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我害怕!”岑萌的声音透着哭腔,还有一丝陷入情|欲的无助,“求你,陶嘉然,做点什么吧,别让我再想那些事儿了……求你了……”
“乖,别哭,我会心疼……”陶嘉然吻|干她的泪珠,终是不忍心她内心所受的煎熬,关灯,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