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这般,几人没有怀疑,也没多待,让沈婳多休息后告辞离开。
出了梨园。
王嫂子唏嘘:“沈娘子的反应可真大。这怀着孩子即便身边有伺候的人,可没有男人,到底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隔三日就有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来把脉,适才一入院便是浓重的药香味,沈娘子身子骨又弱,许是这胎难保。我们早些将严嫂子的事给解决了,再请道士做法,可别让阴气太重,冲撞了其腹中胎儿。”
此言一出,无人反驳。
几人为沈婳挂忧,而沈婳在倚翠,成妈妈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回了里屋。
凝珠的伺候她喝了药,沈婳便在柔软的床榻上躺下。晕厥感尚未抽离。
意识混沌间,只闻‘啪’的一声脆响,好似是瓷器碎的轻响。
随即是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再是有人在她耳畔轻唤。嗓音却甚是飘虚。有些含糊,听的不太真切。
这一次,她睡的虽不安稳,可没有魂魄离体。
翌日,睡足后,沈婳精神又是大好。
不出门,她也未曾打扮。
倪康来时,沈婳正捏着瓷勺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粥。却不见喝。
自昨儿在酒楼用了饭后,沈婳对平素的膳食也变得不满意起来,实在太清淡了。
味道是不错,可吃多了,即便又爽口小菜,也总是会腻。
倪康看了眼餐桌。
上头摆满了膳食,光是点心就足有五道。
奢靡至极。
他若是没记错,崔韫并不重口腹之欲,早膳很简单。
莫说他,自阳陵侯府出了事后,太夫人改吃素,崔宣氏乔姒在吃食方面也没那般精细了。
杏仁饧粥、豆腐皮的包子、佛手酥、长春卷,螃蟹馅小饺儿……
样样精致!
倪康狠狠咽口水。
沈婳:“倪大夫可用了早膳。”
倪康违心:“没有。”
沈婳放下瓷勺。倪康一头白发,她实在没法将他当同崔韫那般年纪的儿郎对待。
看着倪康,沈婳就想到了早就死了的祖父!!
他的祖父死时安详,死前身子康健,就是倪康的那个康。
细细一看,白发真是一样的密。
“若是不嫌弃,不若用些。”
“那怎么好意思。”倪康一屁股坐下。冲一旁的倚翠笑:“劳烦取一副碗筷。”
见他提筷,头一个夹的便是祖父最爱的长春卷。
沈婳更忧郁了。
“早知你来,我该让成妈妈多准备几道的。我没什么胃口,故此早膳也敷衍了些。”
倪康:??你这样还算敷衍?若不敷衍的时候,是要满汉全席吗?
还好!崔韫养得起!
虽置于外宅,但让他来给沈婳看病,又愿意让沈婳活的这般细致,看来崔韫是真陷进去了!!
短短一瞬,倪康顿悟许多。
倪康一嘴一个饺子,美滋滋。甚至动起了打包带走的念头。
“沈娘子。”
“这些若用不完,实在可惜了,我……”
沈婳摆摆手:“不可惜。”
她抬了抬下巴,娇气道:“我从来不浪费。”
“吃不完的会让倚翠送去给街上的乞丐。”
倪康:不知为何,总觉得被侮辱了。
他沉默几秒,费劲将这个念头抛开。
“倪大夫怎么不说话了?”
倪康:……
他说的有些艰难:“我只是再想,和乞丐抢饭食,会不会遭天谴。”
他虽看着不靠谱,可把脉时却是万般上心的,好一番望闻问切后,得知沈婳今日又吐了血,也没有意外。
脉象依旧很乱。
“药浴继续泡。若长久下来,还是有一定显着的。”
“念沈娘子畏寒容易发热,这些时日,我研制了几种药丸,身子不适可食。”
他将药瓶奉上。
虽比不得崔韫手里的药丸,可也够用了。
“无需挂忧,保持愉悦。我自会想法子为你医治。”
至于别的,他没再提,沈婳也没问。两人都很配合,实则,又配合多少?
倪康三日来一次把脉的规律未变,不过,来时总能恰到好处的在沈婳用早膳时辰。
‘推辞’不了后用一顿早膳,还能后心满意足的提着离开。
他也察觉,离开小巷后,街道蹲着的乞丐仇敌的瞪着他。
倪康用胜利者的姿态大摇大摆的离开。
乞丐逢别的乞丐便道:看见了吗?就是他,仗着年纪大,还要显摆!
和我抢吃的很光荣吗!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