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去了正堂待客厅。
姬誊平素也只在歇着的房屋和此地逗留,故,也只有这二处算的上干净。
只要刻意的忽略屋顶巨大的洞,也勉强能忍受。
韦盈盈忍着脾气,偏偏没法对姬誊发作:府内的奴才呢?
姬誊垂眸:天儿冷,他们还不曾醒。
真是当自己是主子爷了,他们没醒,那你岂不是早饭还没用?
姬誊轻声道:我没有用早膳的习惯。
哪里是没用早膳的习惯,是他压根没得吃吧。
韦盈盈冷着脸:可我要吃,日后难不成进门,连顿饭都吃不得了?
这话让姬誊一怔。他无措的揉搓着手指。
是委屈你了。
我会去学做饭。
沈婳捧着冰凉的茶水,唇贴上去,稍稍抿了一口,凉的她酸牙。她小幅度的抖了抖身子,忙不殊的搁下不再碰。
君子远离庖厨,哪有你做饭的道理。
韦盈盈:我更不会进。
既然奴才不堪用,不若全部退回。
不可。
姬誊无奈温声道:那是宫里派下的。
堵心。
韦盈盈心烦意乱,偏偏也清楚是皇后的人。若是真出了岔子,莫说姬誊,怕是她都得受牵连。
毕竟,她担不起未进门就迷惑皇子不敬忤逆的罪责。
韦盈盈只好取出一大袋银子,哗啦啦的倒在老旧的桌上。堆成一座小山。
修葺的事我并不懂,你看着来。三餐也得记得吃。收下,这可不是接济,算是我借你的,日后要你还的。
沈婳挑了挑眉,韦盈盈虽然不靠谱,但到底还挺舍得。甚至知晓顾及姬誊的颜面。
姬誊却是摇头:不能修。
他苍凉笑道:韦娘子不知,我不久前为此事入宫,那边曾言会命工部的人过来。
这种话,且听听便是。
爀帝足足晾了他两个时辰,最后才遣太监过来吩咐。他立在殿外,看尽了天家的无情。
怎么可能,我阿爹是工部尚书,若他收到指令,定会同我……
说到后面,话语渐渐没了声。消散在唇齿间,她不敢说的话,却让大摇大摆入内的姬纥不避讳的补充。
你阿爹便是收到指令,也得顾及皇后而一拖再拖,我三哥若再去催,天子一旦动怒,皇后倒是能摘了个干净,怕是尚书府得遭殃。
若你阿爹没收到指令,便是天家的意思,如此,更不必为此入宫遭受白眼。
姬纥倒是难得清醒。
再则,自行修葺妥善的消息传入宫中,有心之人再做主命工部来修葺,保不齐又是一桩戏弄天子,将整个工部耍的团团转的罪名。
沈婳去抱膝上的暖炉。
有心之人,指的便是皇后了。
没有人心疼姬誊,也无人能为他做主。
不说前头姬纥所言,怕是姬誊还会被众人职责。
——不就是晚些修葺,竟连这点苦头都吃不得。
一句话说的轻巧,可如千斤重,足以剜心。
这种罪不遭在自己身上,到底无法感同身受。
毕竟,谁让姬誊没有金尊玉贵的命格。
姬纥一来,颜宓便要起身行礼,他没那么多规矩,当即免了。
呦!沈妹妹!
姬纥环着手,亲昵又浪荡的喊了一声。
早知三皇子府如此热闹,我早就来了。
沈婳侧了侧脑袋:王爷做主将那些奴打一顿,就更热闹了。
姬纥:……
他觉得沈婳没安好心。
他点了点姬誊:弃皇子。
随后,坦然又清醒的指了指自己。
弃王爷。
我和三哥谁也不比谁高贵。
那些哪里是奴才,一个个狗眼都顶上天了。
说着,他几步走近去看桌上的银子。
若用你的银子,怕是我三哥连最后的脊梁骨都没了。
韦盈盈蹙眉:这是我一点一点自个儿攒的。
又不是外人。
那又如何?
姬纥的态度比谁都坚决:韦娘子,同你实说了吧,日后我三哥再不堪,也不会动用你的嫁妆。那是最没本事的男子才做的,丢人!
我给他的银子,他都未收一文,我和他是兄弟,比谁都亲厚。何况是你?
说完,他扭头:是吧,三哥。
姬誊深深看了姬纥一眼。随后抬手将银子全部拢到自己身前。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姬纥:????
不是——
你这不是吃软饭吗?
姬誊:能吃软饭也挺好的。
姬纥冷笑。
行行行,我算是知道了,沈妹妹,我们出去,我是一点也不想看他这没出息的死嘴脸了。
沈婳的确出去了,却是拉着颜宓的手。俨然是故意给两人腾出空间独处。
几人一走,待客厅显得愈发冷寂。
韦盈盈总算露出一个入府后最真诚的笑。
养男人第一步,成功!
她细细叮嘱:你省着些用。我每月都会发月银,日后都分你一半。
姬誊看向她:韦娘子,你清楚眼下在做什么吗?
他给她分析利弊:我便是个无底洞,你今日来此已然知晓。一个弃子毫无翻身可言。
天家赐婚,你无法反抗,我也无法让你脱身,你想来也清楚皇后厌我,静妃怕是不逞多让。
韦盈盈点点头,随后不解:你同我说这些是何意?
我还是得嫁给你啊。
韦盈盈瞪他:难不成娶我还为难你了?
她咬着唇:我的确失踪过,但清白还在。
韦娘子误会了。
姬誊道:此上所言,只是为了告知,韦家嫁女嫁妆自然不会少,宫里也会适当添妆,府上奴才嚣张但更是眼线,你若与我不合,想来入宫能得贵人的眼。
日后,一府开辟东西二处,东给韦娘子住,你日后修葺也好,整日锦衣华食也罢,无人为难。日子都不会难熬。
他是真为韦盈盈着想了。
韦盈盈却是气的站了起来。
不行!
韦盈盈:你人挺不错,但我不同意。
没本事的男人会用女娘嫁妆,而没本事的女娘便是勾不了男人。
她娘就挺没本事的,父亲总是去姨娘屋里歇。
你休想让我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