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若想要一个人毁灭,必先使其疯狂。
现在纳喇星月已经疯狂了,自然离毁灭不远了。
宜萱此刻才明白,纳喇星月是个极其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自认为对弘景付出了感情,便理所当然地要求弘景也回应以完整的感情。可惜身为古代男人的弘景,虽然有尊重妻子的观念,但同样也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
在得不到想要的婚姻幸福与感情的时候,自然她恨横插进来的女人,更恨给她男人的女人的那个人。可偏偏,弘景的侧福晋和侍妾和宜萱都有密切关系。
所以这些恨,就被如数倾注到了宜萱身上。
此刻,博尔济吉特氏已经被抬下去救治了,宜萱吩咐了玉簪回公主府请医正卢照堂前来救治,不管怎么说,博尔济吉特氏这一刀是替她挨的。
而纳喇星月,弘景自然不会任由她再疯魔下去了,他直接吩咐了小厮,将纳喇星月结结实实绑在了一张花梨木南官帽椅上,任纳喇星月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益。
弘景吩咐小厮道:“再去准备一盅毒酒。”——弘景已然是下定决心了,纳喇星月不可能自尽,那就只能杀了她了。
纳喇星月此刻方才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她色内厉荏地强撑着,昂着孤傲的脖颈,努力先要表现出自己不怕死的样子来。
宜萱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
宜萱轻声道:“景弟,既然是纳喇星月想见本宫,自然是有些死前遗言要对本宫说,可否请你暂且回避一下?”
弘景看了看被绑得十分结实的纳喇星月。点头,略一躬身,便带着小厮退了出去。
内室已经没有第三个人,纳喇星月顿时变了一张脸色,她狠狠瞪着宜萱,呲牙咧嘴,如一条疯狂的恶犬。“我就算死了。也要化作厉鬼来找你报仇!!”
宜萱顺手拉了一张椅子,端坐下来,“你活着的时候。动不了分毫,死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纳喇星月咬牙恨恨:“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跟我一样,不过是个占了别人躯壳的孤魂野鬼罢了!你算哪门子帝女公主?!四爷要是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又怎么会对你这么好?!”
宜萱淡淡道:“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不过是临死了还要逞强罢了!”
纳喇星月怒吼道:“我要把这些全都说出去!倒时候看你怎么办!”
宜萱忍不住嗤嗤笑了。“你到现在,居然还这么天真?这种鬼话。你以为有人会信吗?所有人都只会以为你是疯癫了!!”
“你——”纳喇星月咬牙恨恨,突然她一口啐了出来,“呸!”
一口浓浓的唾沫便朝宜萱脸上吐来,宜萱脑袋一歪。轻而易举躲了过去。以她六识灵敏程度,只要一早防备着,没有什么躲不开。
宜萱抬手理了理自己的旗髻。宜萱微微一笑道:“你上辈子,只怕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吧?”——否则也不会有这样极度钻牛角尖、更极度自以为是的性格。
“我上辈子如何。关你什么事?!”纳喇星月眼中满是不甘之色,“这辈子,是你赢了我,可是我不甘心!我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到最后我要死,你却要封为固伦公主!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宜萱啧啧摇头,纳喇星月果然已经魔障了,出嫁时候的她明明还是理智居多,如今——看样子真的是失去孩子给她的打击太大了,让她已经泯灭了理智。
宜萱冷冷道:“你错在不识时务,居然妄想拿鸡蛋碰石头!所以你是死有余辜!!你错在身在这个世界,明明没有改变规则的地位好能力,居然还妄想去挑战这个时代的尊卑法则!所以你该死!!”
听了这番话,纳喇星月愣住了。
宜萱继续道:“我和子文的事儿,若是在先帝朝被挑开,我的确是完了。可现在,当今的皇帝是我的父亲!他理所当然要维护自己的亲生女儿,杀了你这个毁坏她女儿声誉之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听到宜萱提到“四爷”,纳喇星月不甘心地道:“明明是你红杏出墙——”
“没错!是我出墙了!”关于和子文之间的事情,宜萱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跟纳喇星月给她解释自己还没来及出墙,只是打算要出墙罢了,“可是,汗阿玛还是选择维护我,因为我是她的女儿!父亲维护女儿是理所当然的,莫非还要维护你这个无关紧要外人吗?!”
“无关紧要的……外人?”纳喇星月喃喃念着这几个字,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宜萱道:“没错!要不是你是皇家福晋,汗阿玛不会给你一具全尸!!他现在恨毒了你,若非想快些按下这场风波,你会比赐鸩酒死得凄惨十倍!”
“恨毒了我吗?四爷……我是那么仰慕他,到最后,他却要我的命……”纳喇星月无比神伤地道。
“汗阿玛要你命,难道不应该吗?你伤害了他的女儿,她要你的命,这很公平!因为他眼里,你就是一个以怨报德的奸险女人!”——仰慕?真是笑话,若真仰慕,怎么会透露消息给弘历,让汗阿玛的两个儿子御前对掐,甚至还散播流言蜚语中伤他唯一的女儿?!
这种仰慕,跟叶公好龙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外头响起了哆哆哆的敲门声,弘景的声音随之响起,“大堂姐,我可以进来吗?”
宜萱见看了一眼纳喇星月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觉得没什么好继续说下去的了,便道:“进来吧。”
弘景带着一个捧着鸩酒的小厮走了进来。
宜萱看着那一盅红光潋滟,仿佛滴入了鲜血一般的毒酒,又看了一眼神情枯槁的纳喇星月,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走到长窗下,看着天边泣血的夕阳,外头高大的乔木仿佛被染成了金红色,有着火树银花一般的壮丽凄美。
咚一声,那是空的酒盅掉在桌子上的声音。
纳喇星月衰弱的声音响起:“弘景,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此刻的纳喇星月,早已不复方才的气势凌人,反而满是乞求之色。
弘景没有出声。
纳喇星月满是期待地问道:“你可有真心喜欢过我?”
沉默良久的弘景开口,他道:“曾经,有。”
纳喇星月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可弘景的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绝望了,弘景道:“我喜欢的是当年大堂姐二十三岁生辰宴上,那个忧郁柔婉的星月,可惜后来娶了她,却发现,她并不是像我想象中那样美好,反而身上渐渐有太多叫人无法容忍、无法理喻的东西!!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喜欢的,不是你,只不过是我当初的一种幻想,一种对一个柔弱温婉妻子的幻想!”
“不……呃!……”纳喇星月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可鸩酒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大口的紫黑污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弘景的声音还在继续:“娶了你之后,其实我就隐隐有些后悔了,只是我当时想,就算你是如我所愿的那样的妻子,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可是你的行事越来越过分,妒忌、刁蛮、任性、刻薄、自私、无理取闹……我对你,其实早就没有一丁点感情了,全都被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磨光了!”
宜萱关上长窗,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星月那双瞪大的眼睛,眼白外翻,身体直挺挺,衣襟上满是紫黑的血。
她已经气绝了,她临死前想要从弘景身上获得些许安慰,但弘景没有给她这份安慰。
是啊,没有人有义务要可怜她,弘景也没有义务给她一个临终前的善意谎言,现实就是这个苍白而无情。
弘景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露出了些许笑容,“你死了,我也总算能解脱了。这些年,我真的是受够了!”——若不是皇家不能有出妇,她早就想休了纳喇星月了。
现在她死了,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纳喇星月这个贝子福晋被以暴毙的名义,极为草率仓促地办了丧礼,诚亲王府似乎是怕惹皇帝不快,只停灵不到三日,便将她埋葬了。
反倒是世子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的伤势,出乎宜萱意料,因为那匕首上淬了剧毒,若不是卢照堂就下及时,恐怕她就要没命了!及时清洗了伤口,又用了最好的药,加之博尔济吉特氏自己有强烈的求生**,她的身体也正式年轻体健的年纪,因为是蒙古格格出身,她身子骨比寻常女子要好许多,所以挺了过来。
如今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至少还得修养一年,才能康复。
宜萱第一时间,将厚礼送去了诚亲王府,现在博尔济吉特氏在是诚王府的大功臣,她日子想必会越过越好的。她的付出,收到了丰厚的回报。
宜萱命卢照堂继续照顾博尔济吉特氏的身子,所有药物一律取自公主府药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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