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真实梦境的特殊环境下杀伤力暴增,楚君归依旧对这头山丘巨兽无从下手。它实在是太庞大了,就算是这么大的一座死山让楚君归去挖,也不是几个月就能挖掉的。
楚君归又盯上了空中的轮眼。阴影部分虽然弱点明显,但是它太稀薄也太巨大了,以楚君归现在的能量储备已经不足以完成一次百米范围的灼烧。看起来巨兽最容易针对的弱点就是轮眼, 然而楚君归直觉那可能并不是巨兽真正的弱点。巨兽的阴影身体给楚君归一种开天的即视感,开天可以随时随地浮现出几十上百个眼睛,而那根本不是它的要害。
严格来说,作为单细胞生命聚合体的开天根本就没有弱点。
但是放眼周围,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目标,楚君归还是盯上了空中的轮眼。他持枪欲投之际,忽然感觉到危险,于是一步退后十米, 就见从皮质中弹出数根触须, 穿过楚君归原本站的位置。
楚君归持枪横扫,把那些触须全部切为两段。然而周围的皮质地面纷纷裂开,从里面冒出一丛丛的触须,少的三五根,多的十余根,就只有被楚君归燃烧过的区域没有出现触须丛。
数以百计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攒射,空中的轮眼则重新盯住了楚君归,它们的视线不光能迟滞,还能预判和引导攻击。楚君归每一个动作,都会招来数根触须的提前攻击。顷刻之间,楚君归不光要不断用假动作误导敌人,还得防范对本体的众多攻击。他手中的长枪已经化为光龙,不断将一丛丛触须斩断。可是触须却越生越多, 而且楚君归脚下的地面也在不断修复, 用不了多久这里也将被触须覆盖。
陷入触须海的楚君归苦苦挣扎,体力落到危险的边缘。终于,他的动作出现了不可避免的迟钝, 然后一根触须就从他的肋下擦过, 直接剖开一道近半米长、手掌宽的恐怖伤口!
楚君归闷哼一声,不及封闭伤口,身上又连中数记弹射。这些触须速度极快,杀伤力巨大,数量更是无穷无尽,削平一丛不到几秒就又长出来了,完全无解。
此刻似乎只有逃离这一条路,可是逃了的话就不知何时才能打下祭坛。更糟糕的是海瑟薇和林兮都已经被摆到了祭坛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又是一轮触须来袭,楚君归一瞬间就判断出至少要被命中三次,哪怕是最优解也要被洞穿左臂,相当于废掉了一小半攻击力。然后在26秒之后,楚君归将会体力枯竭,防御将全部崩溃,被触须撕碎。
楚君归打开了痛觉,刹那间的刺痛让他轻颤了一下。这样才真实,才能体会死亡究竟是什么。
他第一次感到疲惫,感受着一处处肌体组织因为能量耗尽而沉寂,这种无力感是如此的真实,连血都在变冷。
楚君归抬头, 透过重重叠叠的触须,望向那根本看不到的祭坛。他不想退却,不是因为任务,就只是不想逃。
长枪再度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前方飞射而来的触须全部斩断,然而其中一条掉落的触须落地后突然弹起,飞射楚君归。
这记攻击也是在楚君归意料之外,当它从地面弹射的刹那,楚君归对自己的预期生命就从26秒骤降至2秒。
那根触须如同利箭,尖端泛出与众不同的青色光泽,表面光洁如镜,所过之处有一圈圈的气浪飞散。
楚君归知道,这一击将会破入腹部,击碎脊椎,再次后背透出,恐怖的爆发力和空腔效应会将三分之二的腹部组织完全炸碎。
楚君归完全不理这致命一击,只是对准空中最大的一轮眼睛全力掷出手中长枪。
在这一刹那,楚君归眼角看到了一个身影信步而来,那道身影似乎凝固了时间,闪烁之际就到了楚君归身边。
飞射的触须尖端已经切开了楚君归的战甲,但被一只略显纤瘦、却跨越了时间的手握住。巨大的冲力使触须和手掌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整个触须前半段都开始泛红,它的尖端努力切开楚君归的腹肌,但被那只手牢牢握住,深入数厘米后就再也无法深入。
那只手上冒出滚滚青烟,大部分血肉都已消熔,手心一面已露出森森白骨。
楚君归抬头望去,就看到了博士。
博士挥刀划了一个圆圈,两人周围立刻出现一道光幕,所有的触须瞬间全都失去了目标,空中轮眼的视线射在光幕上也纷纷被折射。
博士反手一刀插入地面,随即地下就有一股狂野的能量爆发,如同埋了成吨的炸药,地面突然鼓起,然后炸开,喷射出无数说不清是皮质、灰泥还是血肉的东西,强劲的冲力将两人高高弹起,博士一把抓住楚君归,借助冲力高飞,远远的落到千米之外。
两人降落的地点已是山丘巨怪身体的另一侧,远方大片触须还在四处寻找目标。
博士用刀锋在周围划了一圈,地面立刻竖起一道光幕,将两人藏在里面。
此时楚君归已经筋疲力尽,以长枪拄地,缓缓坐下。他这时才注意到博士的左手。刚刚博士就是用这只手生生抓住了那根触须,救了楚君归一命。但是这只手手心处的血肉全部消失,露出森森掌骨。虽然手骨都闪动着金属光泽,但也被磨去小半。
博士活动了一下左手,痛得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久没有这么痛过了,简直能让我感受到每根神经的存在。”
“博士……”
博士抬手止住楚君归,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将长刀插入地面,楚君归就清晰感觉到一股能量在刀锋处汇聚、爆发,最终形成射流,一下打入地下几十米,生生炸出一条通道。
博士刀锋再震,又是一道能量爆发,把通道拓深到100米。
这种等同于定向爆破的能量射流让楚君归吃了一惊,实在不知道博士是怎么办到的。博士似是知道他心中想法,用几乎变成骨骼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说:“这个世界虽然基本的规则改变了,但是科学的思维是不变的。只要是规则,就可以被了解、掌握和运用。”
这时地面上炸出的孔洞中开始涌出汨汨清水,博士伸手虚抓,一颗水球就飞到楚君归面前,说:“吃了它,这可能是我们仅有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