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说了恕你无罪了,抬起头来吧,今夜普天同庆,不要拘束于那些繁文缛节,你既为我大明藩属,自当为一家人,并非外人,无需如此紧张。”朱祁钰笑着向他说道。
既然朱祁钰都这么说了,李瑈这才抬起头来。
“听闻你还有一侄儿在我大明,不知是真是假?”
“啊?”
李瑈懵住了,他没想到朱祁钰竟然会问自己这个,这是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不过这李瑈也是反应很快,朝着朱祁钰重重的一拜,“还望陛下恕臣无礼!”
朱祁钰轻轻颔首,想看看他接下来有和表演。
只见李瑈开口道,“不知陛下听何人所说,如此造谣生事,甚至那已死之人来这般造谣,实在是……”
说到这李瑈便停了下来随后长叹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臣侄儿在此前靖难之时已被逆贼烧死在宫内,待微臣赶至时只有两具焦黑的尸体,臣为此伤痛了数月。”
“此刻听陛下突然说臣侄儿竟然在这京城之内,一时间有些震惊,这才在殿内失了态,虽然臣不该向陛下询问造出此谣言的人是谁,可是臣的侄儿早已随臣兄长而去,此时竟然传出此等谣言,臣悲愤不矣,人已去,为何还要编出此等谎言来……来……来让生者悲痛啊……”
说道这李瑈双手紧紧捂住面部,似浑身无力一般跪在了殿上嚎啕大哭着,那没说出口的话也渐渐的被其哭声所覆盖。
看他这幅模样朱祁钰不得不在心底佩服的叹了口气,这人的演技竟然比自己好啊,自己当初哭朱祁镇的时候可远远没他表现的这么有张力啊。
从表演上来说他的表演无可挑剔,仿佛在一家演练了数千遍一般,朱祁钰都想要为他转身了,若果这龙椅能转的话。
现在只能给他一张S卡了,这演技实在是太棒了。
等等!数千遍?
朱祁钰突然明白了,这个家伙怕是早就做好了自己会问他李弘暐这件事情的准备了,这样看来这家伙倒是真的会装啊,自己差点都被他骗了过去。
这演技绝对是一流的了啊,让殿内所有不知情的人纷纷闻着落泪啊,不自觉地也在心中怒骂起了那造谣的人。
一旁的汤诗瑶看着在下方痛哭不已的李瑈,又转头看了看朱祁钰和于谦、商辂等人,从他们的脸上她也大概可以猜到这个李瑈是在干嘛了。
虽然她也不太清楚整个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她也没有见朱祁钰提过,或者是在她们在场的时候和内阁的大人们商量过。
不过若是真的如现在这朝鲜国王表现的这般,那王文的脸上可就不会出现鄙夷,于谦也不会面无表情冷着脸坐在那了,甚至这种时候本该出来的缓解气氛的商辂都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
显然这件事情的水有点深啊,可是现在能开口的也就只有商辂和自己等人了,其他人品级不够,内阁都没说话他们更哪敢开口啊。
不过既然商辂不打算开口,汤诗瑶也肯定不会傻乎乎的去开口的,不过却下意识的转头向汪皇后那看了几眼。
坐在最末尾和李惜儿相对而坐的唐雨萱,十分淡定的端起了桌上的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反正这些事情怎么也落不到她身上。
从如今这坐席来看就很清楚了,最上面的是朱祁钰和汪皇后,其后是汤诗瑶和杭佳怡,而自己却沦落到了和一个教坊司出来的人同等了。
不过唐雨萱也不生气,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好处,至少现在这个时候轮不到自己瞎操心,自己只需要坐着安心的恰饭就可以了。
而杭佳怡看着下面痛哭的李瑈,内心也有些同情了,本就善良的她最受不了别人挤眼泪了,可是她转头看了眼汤诗瑶见她什么话也没说。
也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提示,所以她只得继续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虽然上次两人落得了不欢而散,不过两人后来也和好了,毕竟总归汤诗瑶说的也是为了她好。
现在汤诗瑶没有给自己任何示意,她就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吧,免得自己又说错话了。
“陛下……”
“陛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朱祁钰顿时眉头一皱,转头望向了汪皇后,而下面的礼部侍郎林聪正打算按照计划开口,却被皇后这一张嘴给打断了。
只得无奈的看向了皇后,深深的弯腰一拜,“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有要事要向陛下汇报!”
无论皇后打算说些什么,林聪都不能让她说出来,不然万一影响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妙了。
汪皇后自然也看懂了朱祁钰眼神得不耐烦,赶忙点头向林聪说道,“既有要事那侍郎大人便先说吧。”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林聪拜道。
随后起身向朱祁钰拜道,“启奏陛下,臣此前在国子监讲学时偶遇一学子,自称朝鲜国王之子,前来我大明求学,听其言语观其做派却是不像是说谎,臣以为他应当就是陛下听闻中的那一人吧。”
“侍郎大人!”李瑈震惊的抬起头望向林聪,“我侄儿分明已经……怎么可能会在此,我,我,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啊……大明离我王城万余里远,这怎么可能呢!”
“殿下莫怪,臣也只是一时想起来,所以才向吾皇禀报,并非是有意来令殿下悲痛的,不过此人现今就在国子监,不如我们先将召其入殿?一辩真假,若是真的,那也可以让殿下血亲相认,成就一桩美事,若是假的,那么造谣此事自称王子,按律也应当问斩!”林聪向着李瑈回答道。
这下李瑈的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眼珠一转便又有了想法,“唉……既然侍郎大人要执意如此,那本王就见一见吧,还望陛下准许!唉……”
既然李瑈同意了,那朱祁钰便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全熹,全熹赶忙领旨走了出去,没过片刻就带着一人走进了殿内,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么李瑈也能猜到这人大概早就在宫外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