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朵儿打人,还打的人尽皆知,这委实有些叫人意外。
“她打谁了?动静闹得这么大?”顾念浓对秋朵儿还算有几分了解。
以前老城主在的时候,这就是个被宠着的小姑娘,后来老城主过世了,她也为人母了。
一夕之间,曾经被人偏宠的小姑娘,开始知道为将来打算了。
她性子虽是有些冲动,但还知道顾全大局,那些年陪着荣城主,也处理过不少事务,不至于失了分寸。
除非她打的这人,叫她实在难以忍受。
打听消息回来的顾溪江道:“也不怪秋夫人动手,实在是那一家子欠揍,要换我,我可能下手比她还要狠。”
徐明萝在一旁嗔道:“你胡说什么呢,让你去打听事,可不是让你去火上浇油的!”
顾溪江一本正经道:“真不是我拱火,是那一家子真的太过分了!”
顾念浓好奇道:“你说的那一家子,是谁家呢?”
那一家子就是秋朵儿娘家人,当初她爹为了钱,想把她卖给一个老头,被秋朵儿逃出来,赖上了荣城主,自此与家里人断了联系。
后来荣府出事,老城主过世,秋朵儿怀有遗腹子。
这事不知怎的,被秋家人给知道了。
吵着上门来,要将秋朵儿给带回娘家去,被荣景一番收拾才消停下来。
秋朵儿被这么闹,早产生下了闺女。
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可秋家人不知从哪儿听说,荣景远征于阗国了。
城主府当家做主的人走了,秋家人这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带着一家老小公然堵在城主府,扬言城主府没男人,要替秋朵儿做主。
还拉了继母家的小孙子出来,让秋朵儿将女儿丢掉,养着这小孙子当城主府的继承人。
秋朵儿当即怒了,这家人欺辱她良久,那火气在心头积压许久,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即就让城主府的护卫将人给打了出去。
那秋家人也不知受谁的指点,知道如今的西域女王,最是看不过这等欺压百姓之事,一家人便哭哭啼啼去了都护府,状告秋朵儿仗势欺人。
“这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杜成柏还活着,但都护府一应事务,大多是魏光秋在处理。
他为人圆滑会处事,杜成柏虽是有些看不惯,但下面的老兵油子倒是很受用,整个都护府也算是一团和气。
秋家人闹到了都护府,魏光秋很是客气将一大家子请了进去。
问清楚了他们的想法目标,很认真的表示会替他们做主,毕竟西域王治下,绝不允许有欺压百姓的存在。
秋家人心中大喜,以为这回秋朵儿必然是没法子拒绝他们了。
孝敬老人照顾家人,本来就该是她的责任。
魏光秋说来说去,不知为何就说到了,秋家人是怎么去城主府闹事这事上。
秋朵儿那继母带来的小儿子,是个没成算的,一高兴便说出是受了谁的指使。
“原来是贺家呀!”魏光秋笑眯眯道:“不晓得,贵府上缘何与贺家有了关系?”
秋老爹不疑有他,沾沾自喜道:“再怎么说,如今的城主府,当家做主的也是我闺女,他贺家再是厉害,那不是白家都没了嘛!”
白家曾经有个女儿嫁到了贺家,两家是儿女亲家。
只不过早年贺家太过弱小,压根不叫白家看在眼里,嫁过去的女儿都不晓得是哪个妾室所出,自然也就排不上名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安老夫人清算白家的时候,贺家所娶的这位白家姑娘,才躲过一劫。
魏光秋手指点着桌面,“原来,你们也知道,这贺家和白家有关系啊!”
“那是自然,他两家的关系谁不知道呢!”秋老爹和继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秋朵儿继母却反应过来,慌忙跪地道:“大人,白家之事与我们无关啊,我们和贺家也没啥关系,就是一起吃个茶说说话的事!”
“没关系?”魏光秋骤然变脸,一巴掌拍桌上:“没关系你们敢受贺家唆使,公然到城主府挑衅寻事?”
“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是做什么?借机侵占城主府,与贺家里应外合,搅乱楼兰局势,引皮厥人进来,让整个楼兰就此生灵涂炭?”
秋老爹傻眼了!
“不是,大人,小人真不敢啊,就是想进城主府过几天好日子!”
“过好日子?”魏光秋又是一声冷哼:“你们当然想过好日子了,表面上借着女儿的名头进入城主府,实际上做贺家的钉子,扎进整个北庭,给人做内应吧!”
“不敢啊,大人,我们真不敢啊!”秋朵儿继母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她就是个乡下妇人,几时见过这种场面来着。
魏光秋却是不理会这几人的求饶,“来人!将这一家子打入大牢,给我挨个审问,看看他们与贺家、还有白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这头让人审讯,那头让人通知了秋朵儿,想听听秋朵儿的意思,顺便给城主府卖个人情。
“魏大人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至于秋家本是我至亲,犯下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我虽是心疼他们,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该受罚,便是我,也不能坏了规矩。”
秋朵儿这么一表态,魏光秋就知道怎么做了。
原本只是打算装模作样审讯一番,吓唬吓唬秋家人,让他们以后不敢在去城主府闹事,也没想着要咋的。
没想到,这一审还真就审出些东西来了。
这贺家竟然还藏着个白家的孩子,打算将来重整白家,最重要的是,还是冲着安老夫人祖上留下那笔宝藏来的。
安老夫人听闻后,跟孙女叹了口气。
“得亏当初给了西域王,要不然这事还没完!”
安氏也对此庆幸不已,她如今日子过得安稳,早不想那些事了。
七月盛夏,远征于阗的荣景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了杜成柏的孙子杜之由。
而此时的杜成柏,已经瘫在床上两个月了。
在见到孙儿的那一瞬间,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眼里,顿时有了亮光。
“是之由啊?”他强撑着身子,想去摸孙儿的脸:“你....你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