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浓见荣景回来了,将银子递给他:“大少爷回来了,这事也就不麻烦了,买卖咱不做了,银子您收回去吧!”
荣景一愣:“啥意思?说好的买卖,你们说不做就不做了?”
“嗯!”魏老太阴阳怪气道:“这城主府的人呐,咱惹不起,可不敢做啥生意收银子了,回头让人给下大牢咋办?”
“大少爷您行行好,可别再耽误咱们了,咱还得回去找先前的主顾呢!”
荣景越发纳闷了,转头问永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财急忙上前,将先头事讲了一遍:“大少爷,这就是个误会,奈何林庄头他不清楚事,顾大姐急着要回家,这才闹出误会来!”
荣景越过众人看向林庄头:“永财给你说的话,你没听清楚?”
林庄头在他的注视下回道:“听清楚了!”
“听见了,还不赶紧将农具给拿出来!”荣景声音微冷,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庄头脸色僵硬的笑了笑:“大爷,这农具都是铁器东西,不好随意给人的,万一人家拿去熔打武器啥的,可就问题大了!”
荣景坐在马背上,眼睛微微眯起:“你这意思,有人要造反干啥的,我还能不知道?”
“小的不是那个意思!”林庄头赔笑:“就是觉得可惜的很!”
荣景将他数落一番:“都烂到没法用了,卖废铁又不值几个钱,爷也不差那几个钱,送给治下百姓有何不可!”
“赶紧的让人拿出来,人家还得回家,天黑了,你让人怎么走!”
林庄头还在敷衍:“要不,给城主和夫人捎个信,说一说此事?”
荣景有些不耐烦了:“你脑子没病吧?这庄子是我娘留给我的,就是我爹,都没权过问,我自个儿处置个东西,还得听你在这说三道四的?”
林庄头见躲不过,这才让人去将农具给拿出来。
“都拿出来吧,大少爷既是应承了人家,你也别抠抠搜搜的!”永财在一旁吆喝着,生怕林庄头拿几个破烂玩意出来对付,丢了大少爷的颜面。
顾念浓见荣景下了命令,倒也不硬刚了。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了,再说了,他们要忙的活太多,没工夫跟人磨蹭计较。
“大少爷,要不您去庄子上歇歇脚,我让人给备些吃食酒水,您用过饭再回去!”林庄头殷勤道。
荣景懒得下马:“不用了,这些马都是好马,你可得让人给我伺候好了!”
林庄头低头哈腰:“一定一定,大爷您放心!”
顾念浓趁着这功夫,将几匹马的结算给了荣景。
荣景瞥了一眼,压根不废话,就让永财付了钱。
顾念浓顺口道:“大少爷不是说您家还有牲畜吗?跟别人买也是买,不如大少爷卖我几头骡子,回头要是得了好马,我再与大少爷送来!”
荣景今日得了马也高兴,随口道:“你要几头?那谁?你过来,带着大姐去挑吧!”
林庄头脸色难看道:“大爷,咱的骡子可都是好货,卖给他们是不是......”
“再好它也是牲口,不卖留着作甚?”荣景瞥了他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多废话!”
顾念浓对徐远红点点头,徐远红便跟着荣景指的那庄户汉子去挑骡子了。
徐远红以前就是在庄户上做事的,对牲口这些东西,自然是清楚的很,让他去挑,顾念浓很放心。
荣景等着人将农具送出来,看着他心爱的马安置好了才能走,闲着没事,就跟顾念浓说话。
他性子粗狂又是在关外长大,没啥男女大防顾忌,再说顾念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和他娘也差不了几岁,这说话就更没顾忌了。
“你们家跟柳家有交情?”
顾念浓点头:“公爹从前是柳老将军麾下先锋,后战功无数,得老将军赏识,一路升迁,我们家的荫萌都是受柳老将军所赐,因而对他老人家很是感激!”
这些事,就算她不说,荣景作为城主府的大少爷,稍加打听也是能知道的,她也就不瞒着了。
荣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琢磨,就把最近流放过来的人,和她们家对上号了。
“你公爹是徐德源老将军?”
顾念浓点头。
荣景肃然起敬:“不知道朝廷那些人,成天脑子里都在想啥,北边几个州郡都没了,南边也是硝烟四起,就这处境,还拿在外拼命厮杀的老将军开刀,可真是嫌这国祚太绵长,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魏老太心中暗道:“可不是如此嘛,简直就是闲得蛋疼,人家外敌都快杀到家门口了,还在忙着勾心斗角玩权衡!”
不是她说,以她残存的记忆理解,就老头子徐德源那德行,你就是把他按龙椅上,再披个皇袍,他也不敢生出那丝妄想的。
永财赶忙道:“我的爷,你少说点那些,那是咱能说的吗?”
荣景睨了他一眼:“有啥事是我不能说的?楼兰离着洛阳足有几千里远,别说我如今没啥念头,就算我真的搞出啥事来,那头的皇帝还能伸手过来打我不成?”
永财急得满头大汗,西域诸国当初归顺大启皇朝之时,对大启天子的威慑之力很是惧怕。
惧怕的同时,也仰慕中土文化风俗,没少让王室子弟过去学习交流。
随着他们对中原文化的了解,大启皇朝历经数朝之后,国力也逐渐走向衰败。
其中一些小国便蠢蠢欲动了,如远些的龟兹姑墨等国,就已经脱离了大启朝的控制,重新割据土地自立为王了。
荣家本是汉天子时,就分封到此的异姓王,对于皇朝的臣服和西域他族之人不一样。
加之荣景父亲又是个安于享乐,不喜变动之人,又有关外的柳老将军镇着,楼兰、乌孙等国,才能一直安守本分没出乱子。
因而,荣景对远在洛阳的大启皇室没有惧意,他很是闲适的与顾念浓说话,发现这个妇人,虽是灰头土脸的,说话却很是不俗,也起了谈性。
许久,买骡子的徐远红都带着骡子回来了,旧农具还没拿来,荣景就有些不悦了:“到底怎么回事,拿不出来了吗?”
“来了来了!”林庄头抹了把汗,指着后面送农具过来的人。
顾念浓和魏老太一看这些农具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