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早已放在角落里,方志诚先将房间搜查一遍,发现没有问题之后,然后找到一块干净的布,将桌椅柜橱逐一擦拭,才将行李取出,有条不紊地将衣物摆放好。
方志诚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来到新的地方,若是不整理一番,心情会极其焦躁。看着被叠成方形的衣服,方志诚终于心情舒缓了许多。
前后大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走过去取了电话,发现是秦玉茗打来的,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承诺,到了东台,要给秦玉茗打电话报平安了。
“志诚,还习惯吗?”秦玉茗刚刚从教室归来,总觉得放心不下,于是给方志诚拨打了电话。
方志诚直挺挺躺在床上,分开腿,吁了口气,撒谎道:“刚安定下来,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这就打过来了,咱俩这是心有灵犀吗?”
秦玉茗呸了一声,啐道:“若是我不给你打电话,怕是你都把我给忘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方志诚挠挠头,暗忖秦玉茗还真敏感,自己的心思被她拆穿,竟然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绽。人与人相处久了,会形成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用词,可能会透露信息,秦玉茗如今算是对方志诚最为了解的人。
方志诚如实解释道:“上午被一帮人围着,中午应酬又费了好长时间,刚刚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忙晕了,所以才没给姐打电话,还请见谅。”
秦玉茗“嗯”了一声,见有人敲门,不能多说些什么,便嘱咐道:“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有事要去忙了。”
挂断了秦玉茗的电话之后,方志诚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与佟思晴的纠葛,他内心对秦玉茗还是有着很强烈的愧疚感,两人没有对外公开恋人关系,但方志诚早已将秦玉茗视作爱人,但与佟思晴阴差阳错发生关系,这对于他而言,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即使知道那是不对的事情,但方志诚还是忍不住与佟思晴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正思绪纷飞之间,钟扬拨打电话过来,他如今也在东台县,正调查夏光明自杀案,他知道方志诚今天上任,确定道:“诚少,到东台了没有?”
方志诚踱步走到床边,望着窗外陌生的风景,笑道:“刚刚安稳下来。怎么?那个案子有进展了?”
钟扬叹了一口气,满脸郁闷之色,道:“别提了,线索很多,就是漫无头绪,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市委那边催得又急,我都快被逼疯了。”
方志诚笑了笑,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查案,跟我说这么多话,可是会浪费时间的哦。市委给你们的时间不多,若是没有按照要求,恐怕是要受处罚的。”
钟扬摆了摆手,叹道:“不是想从你这儿来找灵感嘛,你脑袋比较灵活,要不帮我分析分析?”
方志诚苦笑道:“破案子,那可不是我的专长。”
钟扬不失时宜地拍了方志诚一个马屁,低声道:“你是天才,比我这个老刑侦专业多了,若不是你,丁能仁那么老奸巨猾的一个家伙,怎么可能会露住狐狸尾巴?要不转行搞刑侦吧,绝对是个高手。”
方志诚摸了一会下巴,试探道:“你小子,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晚上想聚一下,直接说便是,绕这么多弯子做什么?”
钟扬嘿嘿笑了两声,旋即说了地点和包厢号,方志诚记下之后,随后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洗完澡之后,喉咙发干,方志诚便提着热水壶,走到前台,与服务员问了打热水的地方。服务员知道住在这层楼上的人,一般都是挂职干部,便带着方志诚去茶水间冲好了热水。
女服务员看年纪不超过二十岁,样貌清秀,身材纤长,虽说没有市委招待所服务员那般风情万种,但多了一层清纯的气息。不过,这只是表象而已,方志诚知道但凡能进入县委招待所的,都有一定的关系,很多服务员都是想靠着这层关系,抱住大腿,然后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们那层楼上,还住着哪些领导?”方志诚顺口问道,既然要在东台县打持久战,自然要调查清楚左领右舍的情况。
女服务员似乎很羞涩,不太敢看方志诚的脸,柔声道:“政府有两名副县长都住在那层,此外,也有工商局与财政局领导的房间,不过他们很少过来住。”
县委招待所对外营业,住这层楼的大都是挂职干部,因为是外地人,在东台没有地方住,所以由县委组织部统一安排住宿,这些官员有市委下派挂职的,也有省委下派挂职的,另外,还有下面乡镇上调挂职的。一般来说,县里在安排房间时,会根据对方的职务及级别分配住房,比如方志诚这套一室一厅的套房,若是普通挂职人员,是无法享受这种待遇的。
方志诚见热水壶满了,提醒了一句,女服务员似乎有些走神,连忙用木塞盖住了水壶,连声道歉。方志诚从她手中取过热水壶,摇手感谢,随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门之后,方志诚发现有点不对劲,门口多了一双棕色的皮靴,右手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只乳白色的挎包。他皱了皱眉头,往卧室行去,只见一个俏丽女子,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方志诚微微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又见那女子痛苦地轻哼出声,大致反应过来,这女子很有可能是发高烧,因为神志不清,走错房间了。
女子穿着职业装,黑色的外套解开放在一边,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蕾丝边衬衣,领口的钮扣被街开了三枚,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下半身套着一条窄边黑色短裙,肉身的丝袜将两条修长的**包裹得紧绷而妩媚,让人忍不住流连逡巡。
人分为三六九等,单凭外貌与气质,便能大致判断对方的身份。躺在床上的女人绝对不是俗物,所以方志诚根本不会将她往流莺那一类人的方向去联想。
方志诚凑了过去,发现女子样貌姣好,皮肤紧绷而有弹性,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他伸手在女子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果然有些烫手,摇了摇那女子,发现她努力睁开眼睛,很快又阖上。方志诚暗忖这女子若是不赶紧急救,怕是要闹出大事,便喊来了方才在楼下遇见的服务员。
服务员见到那女子,很是吃惊,叹道:“这不是戚县长吗?”
方志诚歪着头,狐疑道:“戚县长?”
服务员点头,介绍道:“去年下派挂职的副县长,在这栋楼上住了很长时间,平常工作很辛苦,经常加班到深夜,原先你的房间是戚县长的,后来县委调整了一下,她现在应该是住在你的隔壁。”
方志诚恍然大悟,房间的摆设细节之处,应该能瞧出曾经被一个女人长期住过,比如卫生间的浴缸、坐便器,这些常人很难注意的卫生死角,都被处理得极为干净,即使专业的招待所服务员也无法做到那么细致。
戚县长因为劳累过度,上楼之后昏昏沉沉,按照习惯摸进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因为高烧太过严重,怕是已经失去理智了。
方志诚便从皮包里摸出了手机,拨通了110,未过多久,县医院便有救护车赶来,然后将戚县长送往医院急救去了。
送走了戚县长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左右,方志诚手机响起,钟扬在楼下等待。他下楼之后,发现钟扬坐在轿车后排,便挤了进去,打趣道:“人生第一次坐警车啊。”
钟扬摆了摆手,笑道:“警车还是尽量少坐为妙,经常坐警车的,都不是好人。”
“包括你吗?”方志诚笑问。
钟扬点点头,笑答:“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随后钟扬给方志诚介绍坐在正副驾驶位置上的两人,都是东台县公安局的工作人员,曾经多次与钟扬合作过案件,交情颇深,一个名叫东方武,一个名叫张东。东方武年纪将近四十多岁,眼角有一个很深的刀疤,而张东身材很瘦,如同吸过毒一般。方志诚擅长与人交谈,几句话便与两人熟络了。
拐进了一个幽深的院子,风骚的老板娘过来招呼,张东在她屁股上摸了两把,东方武见方志诚面色惊诧,笑道:“那是张东的相好,背着她老公,两人厮混多年了。”
方志诚摇头苦笑,跟着进了二楼雅间,过了片刻,张东的相好带着两个穿着开衩旗袍的年轻女子上来给四人斟酒,方志诚看在眼里,暗忖这应该是特别服务,若是一般客人过来,铁定没法受到这种待遇。
坐下喝了几杯,方志诚不多言,听三人讨论夏光明之死的玄机。
如同方志诚所料,夏光明绝对不可能自杀,而发现他尸身的那个房间,也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当夜有人离宾馆不远的一条石桥,听到了激烈的争执声,不过调查组并未在那里找到蛛丝马迹。
想要侦破案件,第一现场非常重要,因为那里可能遗留大量的证据与线索。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