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诚曾经研究过孙伟铭的简历,90年代末期从部队转业,然后用十年的时间,慢慢成长为东台县的二把手。按照正常的逻辑,退伍军人转业之后,一般会被安置在较为清闲的衙门,但孙伟铭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用政绩说话,获得如今的地位。
孙伟铭身高约莫一米七五左右,脸型方正,浓眉星目,举手投足有股属于军人的特殊气息,他态度看似谦和,但方志诚感觉到压力,从孙伟铭身上竟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孙伟铭那双眼睛,很是特别,有人曾经说过,杀过人的眼神与没杀过人的眼神有着很大的区别,孙伟铭的眼神,让人联想起,此人应该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孙伟铭在东台县担任县长已经有五六年,期间一直与钱德琛搭班子。钱德琛是个老江湖,孙伟铭能与其都得不分伯仲,可见其政治智慧也是不可小觑的。
两人相对无言地抽了半支烟,孙伟铭方才说话,淡淡笑道:“志诚同志,应该与老钱见过面了吧?”
方志诚不知道孙伟铭这么说的用意,点头如实道:“在琼金的招商会上见过一面……”
孙伟铭突然眼神一亮,沉声道:“他似乎对你很不满意啊。”言毕,用手指弹了弹烟灰,火红的烟头亮了亮,落入方志诚的眼中,很是妖冶。
方志诚终于意识到孙伟铭为何与自己私下商谈,他一方面在暗示自己对东台县的控制力,任何小细节都无法逃出他的法眼,另一方面是在提醒方志诚,若是想要与钱德琛打对台,还需要跟自己站在一个阵营才是。
孙伟铭抛出了一个诱饵,是希望方志诚识时务,跟自己站在一条线上,然后这样才能保全方志诚不受钱德琛的打压。
孙伟铭站起身,取出了一个笔记本,这是他今天在书记碰头会上做的笔录,“钱书记在碰头会上,对于东台县的招商工作,作出三点指示,第一要搞大项目,高标准、严要求、高质量地建设项目,在全县上下形成大搞项目建设的浓厚氛围;而是要把搞项目作为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在资金、人力、激励机制上要往项目上倾斜,真正形成全县以招商引资、项目建设论英雄、看成绩、凭能力的局面;第三是要项目责任到人,按照轻重缓急,分配到每个人,按照成败考核,争取年底能有较大的突破。”
方志诚暗忖钱德琛这次在琼金的招商会系列专题会上怕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一回来之后,立马利用一把手的权力,召开书记碰头会,向县政府施以压力,同时将手伸入政府工作。这引起了孙伟铭的警惕,所以他才会急着将主管招商引资工作的戚芸喊至办公室商议,另外还与自己这个新上任的招商局长,进行细谈。
方志诚微微一笑,点头道:“既然县委这么重视招商工作,这对于我们招商局而言,既是压力,更是机会。全县若是愿意将重点资源都往招商引资上倾斜,对于我们开展招商工作是一种动力。至于钱书记对我的态度,我想这并不重要,既然是项目论英雄,届时我会给他交上一份完美的答案。”
孙伟铭眸光一闪,暗忖这方志诚虽然年轻,不过说话倒是底气十足,他就这么自信,一定能够搞好盘活东台县的招商引资工作吗?
孙伟铭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内,哈哈地笑了两声,感叹道:“我们东台正缺少你这样有闯进的年轻干部啊。还请志诚放心,尽管放开手脚去做,我会作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方志诚见孙伟铭主动示好,颔首笑道:“谢谢孙县长的支持。”
孙伟铭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翻出了一份文件,然后递给方志诚,轻声道:“这是钱书记在书记碰头会上发给我们的一份材料,你仔细看看,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方志诚接过之后,翻了两页,面色微变,这份材料按照A、B、C、D将现有的招商意向企业分门别类,而A级企业之中,第一个名单便是青田纸业,并责令年内签订招商引资协议书,而跟进部门为县招商局。
孙伟铭见方志诚沉默不语,疑惑道:“莫非这份材料有什么问题?”
方志诚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问题,这份材料能否容我复印一下,然后再把原件交给你。”
孙伟铭笑道:“这份材料只是议论稿,后面县委办会正式下发通知,你无需太过心急。”
方志诚意识到孙伟铭为了向自己示好,把常委会上的机密与自己分享,作为收买人心的筹码,可谓手段高超。
方志诚便将材料又递了回去,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份材料,任务还是很艰巨的……不过,招商局有足够的信心。”
孙伟铭拍了拍方志诚的肩膀,表情略显轻松道:“希望尽快能看到成果。尤其是青田纸业,这是钱书记亲自去引进的企业,他将这个企业交到招商局,也是希望招商局能够尽快打开局面,为东台的招商引资带来好的消息。”
方志诚偷偷瞄了一眼孙伟铭,他指出青田纸业,这是无心插柳,还是故意使然呢?
两人又谈了一阵,方志诚见孙伟铭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便主动告辞离开。出门在县长办公室,竟然碰见了邹郁,方志诚微微一怔。邹郁显然也很意外,连忙起身,笑眯眯地与方志诚打招呼道:“方局长,我是来送材料的。”
方志诚“嗯”了一声,便立即离开,对邹郁的来路也有所了解,她原来是孙县长的人。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招商局看似简单的一个小部门,竟然各种势力盘根错杂,想要梳理清楚,难度很大。另外一个副局长郭鹤,应该是县委书记钱德琛的人。
想及此处,方志诚不仅无奈地苦笑。
邹郁进了办公室之后,孙伟铭微微一愣,沉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过,若是没有特殊的事情,不要来办公室找我吗?孔从文的事情才结束,现在风头正紧!”
“人家想你了嘛。”邹郁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走到孙伟铭的身后,探手在孙伟铭的太阳穴上揉捏了几把。
孙伟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将头撑在邹郁酥软的胸部,笑道:“你这个妖精,知道我心软。”
邹郁娇笑了两声,俯身在孙伟铭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柔声道:“我按照你的吩咐,却接触了一下方志诚,不过他远比想象中要警惕,很难靠近。”
孙伟铭睁开眼,淡淡道:“谁能避过你的美人计?”
邹郁摇头苦笑,轻叹道:“方志诚,的确不简单,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跟李卉走得很近,当真是让人太扫兴了。”
孙伟铭坐直身体,轻轻地推开邹郁,面色转为阴鸷,低声道:“方志诚的确不简单,今天与他交谈片刻,尽管我多方暗示,但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不愿意向我投诚,他毕竟曾经是市委书记的大秘,心气很好,想要驯服这匹野马,还是极有难度的。”
邹郁哦了一声,坐在孙伟铭的大腿上,笑意嫣嫣地问道:“莫非孙县长泄气了?这可不像你霸道的性格哩。”
孙伟铭一手探入邹郁的衣服内,揉摸了一阵,诡异*地笑了笑,道:“我在北疆当兵,那边道路不畅,所以很多时候还需要靠养马来代步。养马首先要驯马,马的性子越烈约好,但驯服起来难度也就越大。不过,一旦驯服了野马,那在战场上往往事半功倍。”
邹郁拍了拍孙伟铭探入幽潭的手,却没能拍掉,古怪地叹道:“坏死了,你骂谁是马呢?”
孙伟铭另一只手点了点邹郁的鼻子,笑道:“你也是马,不过不是烈马,只能算是一匹观赏马。要让方志诚心服,首先要借钱书记之手,将他的野性磨平了,然后我在关键时刻再出手,这样便能轻易地让他成为我的人。”
邹郁摇摇头,轻吟了一声,道:“别说那些高深莫测的话了,我被你都快玩死了。”
孙伟铭哈哈大笑一声,手一翻将邹郁压倒办公桌上,邹郁娇呼一声,一双桃花眼,迷离而风情万种,她双手背着难受,往外舒展在桌面上微微一扫,打得纸片哗哗地乱飞……
二十分钟之后,邹郁双腿发软地坐在沙发上,妩媚地乜了一眼已经穿戴整齐的孙伟铭,低声抱怨道:“真是坏透了,刚才弄得人家那么大声。”
孙伟铭抽着烟,笑道:“放心吧,我当过侦察兵,又在国安做过,我这县长办公室比五星级酒店还安全。”
邹郁重新盘起散乱地头发,微微一笑,欲言又止,欲止又言,道:“我老公那个工程,能否通融一下。”
孙伟铭吐了一个烟圈,目光深邃,阴测测地笑道:“晚上回家,他就能收到好消息。老陈的运气不错,竟然有你这么个贤内助,不发财那就见鬼了。”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