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前几日阴沉沉的天气,到了周末,豁然晴朗,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气温虽然不高,但已经在零度以上,因此渔家乐的生意不错,鱼塘几米间隔,便站着钓鱼的客人。
方志诚提着两只渔具包,与褚始源并肩而行,两人有说有笑,仿佛是有多年交情的至交好友。当然,褚始源手里也提着两个渔具包,一只是自己的,另一只则是常务副省长赵国义的。
赵国义和宋文迪走在前面,脸上都洋溢着微笑,突然赵国义朝不远处招了招手,站在水塘旁边俏立一位佳人。宋文迪走过去,与之握了握手,笑道:“石女士越来越漂亮了。”
石娴浅浅一笑,道:“怎么不见文行长?”
宋文迪耸了耸肩,苦笑道:“她今天上午有个会议,必须得出席一下,然后就会赶过来。”
石娴微笑道:“她能来最好,否则就我一个女同志不大好!”
赵国义道:“放心吧,志诚也约好了清雅,今天这个渔家乐就是清雅帮我们联系的。所以你不会寂寞。”
石娴点点头,道:“你们男人喜欢钓鱼,我们女人又没这个兴趣,三个女人一台戏,凑在一起聊天,时间过去得会很快。”
正说话间,赵清雅从不远处走来,她今日穿着一件时尚的休闲外套,两条纤细的长腿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精细白皙的面颊,酒窝浅浅一笑,黑亮的头发高高的盘起,明亮清澈的眸子顾盼生姿。
石娴见到赵清雅,就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拉着赵清雅说话了。
赵国义和石娴虽然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但两人似乎还是没有走出最后一步。谁也没有提起结婚的事情,因而赵家老佛爷的冥寿,石娴并没有参加。
石娴是文化厅的副厅级干部,年轻的时候曾经是省歌舞剧团优秀演员。她现在不仅在文化厅有职务,还担任琼金艺术学院的副校长。前段时间,秦玉茗通过赵清雅的关系,联系上了石娴,所以玉茗学校如今不仅和银州大学艺术学院合作办学,而且和琼金艺术学院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
玉茗艺人学校以市场化模式经营办学,这两年包装成功像杨晓荞这样的知名明星,在民营学校中声名鹊起。但与高校相比,生源足够的同时,还需要教师资源配备。与琼金艺术学院和银州大学艺术学院合作后,高校方会不定期地安排讲师到玉茗艺人学校授课,这样一来,教师可以有更多的收入,艺人学校的教师团队也有足够的补充,可以起到双赢的效果。
赵国义和宋文迪虽说不经常钓鱼,但两人对钓鱼的流程并不陌生,打好塘窝后,便开始静静垂钓。褚始源和方志诚两人挺有默契,一开始互相两天,等两位领导都有斩获之后,才开始摆弄渔具。
在官场上浸淫太久,两人都有默契,知道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都不能抢了领导的风头。赵国义和宋文迪今天相处得很融洽,但骨子里还是憋着一股劲,从钓鱼的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明堂,他俩的表情都很严肃,抛钩之后,注意力非常集中,谁都想钓到第一只鱼。
结果是赵国义先钓到一只,宋文迪随后也钓到一只,两人相视一笑,方志诚在旁边看得出,有点火花。钓鱼的乐趣便在这里,若是没有竞争,就少了许多乐趣。褚始源把鱼钩抛下池塘,方志诚也随意地将鱼钩一抛,然后将鱼竿插在一个固定的位置,跑到一边去帮赵国义和宋文迪倒热水了。
褚始源原本心中憋着一股劲,跟方志诚来个暗中的钓鱼大赛,只是方志诚根本不理这茬,直接去拍两个领导的马屁了,他不禁摇头苦笑。
方志诚给两人倒好热水,见文凤也过来,他便走过去,想聊聊天。赵清雅嗑着瓜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在钓鱼吗?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我们正在聊天。”
“聊什么呢?凑个热闹!”方志诚从赵清雅掌中抢了几粒瓜子仁,仿佛口中咀嚼起来。
文凤笑道:“女人谈的话题,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别听了。赶紧去钓鱼吧,按照你这个钓法,鱼饵都被吃光了,恐怕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方志诚耸了耸肩,笑道:“钓鱼是幌子,能让赵、宋两位大佬凑在一块,才是真正的目的。”言毕,他有探手往赵清雅的掌心摸过去,去被文凤轻轻拍掉。
文凤横了他一眼,道:“要吃瓜子自己剥,老欺负清雅,这我可看不过去。”
文凤下手还挺重的,方志诚摸了摸手背,讪讪地笑了笑,转身往鱼塘去了。
文凤见赵清雅的目光不时地飘向方志诚所在的位置,叹了一口气。赵清雅和方志诚的关系,很多人都知晓。知道两人的关系走得很近,但却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文凤替两人感觉惋惜,“清雅,有时候机会错过,就得放弃。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取舍。当然,如果觉得舍弃不了,那就应该主动一点。”
前面一句话,文凤是提醒赵清雅放手,但后面一句话,又像是在鼓励她。
赵清雅无奈地摇头苦笑,叹道:“人的感情很难控制,我自认为是个果断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一直拿捏不定,或者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吧。”
文凤无奈地摇头苦笑,目光扫向方志诚,心中突然一惊,为何会对赵清雅和方志诚的感情如此敏感呢?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便好了。
方志诚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鱼漂动了起来,他很随意地提了下鱼竿,刚刚咬饵的鱼受到惊吓,直接被吓跑了。褚始源在旁边不远处,见方志诚这么做,不禁摇头苦笑,方志诚今天显然只是找个机会和借口来放松,至于能不能钓到鱼,他一点也不在意。
方志诚又坐了一会儿,又往三个女人的位置行去,又聊了一阵,方志诚笑眯眯地再次回到鱼塘边,随意地提了一下鱼竿,发现还是没有鱼上钩,又到赵国义和宋文迪两人身边闲聊几句。
褚始源侧面观察着方志诚,这是一个很擅长与人交往的年轻人,在他的游走下,所有人关系都变得融洽不少。
方志诚离开赵国义身边,往褚始源这里走来,先看了一眼他的鱼护,笑道:“褚主任,收获颇丰啊!”
褚始源摇头,淡淡道:“恐怕比不上国义省长和文迪书记那边。”
方志诚拍了拍褚始源的肩膀,道:“钓鱼这件事儿,休闲娱乐而已,千万不能太较真。”
褚始源无奈摇头,道:“比你年纪大这么多,但却做不到你如此淡定。”
方志诚摆了摆手,笑道:“要看具体是什么了。如果是极其重要的事情,我争起来比谁都要凶。”
褚始源沉默半晌,暗忖这钓鱼的确没那么重要,自己就是钓得比两位省委常委更多,又有何意义呢?
褚始源将鱼竿放下,道:“国义省长和文迪书记,竟然能坐在一起钓鱼,他们基本已经达成合作意向。咱们也可以试着聊聊,在发改委的工作以后该如何相互配合了。”
方志诚暗忖褚始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相对而言,这是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当然现在的褚始源,也有可能是故意表演得如此,让自己放下芥蒂,毕竟之前褚始源可是故意给自己暗暗地使了个绊子。
方志诚淡淡笑道:“有些事情尽在不言之中。现在沈主任初掌发改委,正处于上升势头,需要顺势而为,与他对着干,并不是明智之举。等到时机成熟,风向转变的时候,再重做打算,或许是明智之举。”
褚始源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确是我有点太着急了。”
方志诚道:“最多半年的时间,发改委会稳定下来,到时候才是褚主任大展身手的时刻。在此之前,保持与沈主任积极配合,就是保证与省政府步调一致。毕竟你我暂时只是棋子而已。”
在华夏官场,若不到部级,就永远只能是棋子。棋子要有棋子的觉悟,虽说有时候也会有奇兵之效,但更多的时候要按照棋理,按部就班地落子,才不会影响大局。
褚始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淮南现在风生水起,卜省长调往国家发改委,让整个局面变得扑朔迷离。发改委很重要,新来的魏省长选择从此处着手,也是情理之中。国义省长看似被步步紧逼,但事实上魏省长恐怕也不好受,他对淮南官场还不够熟悉,每走一步,都异常困难,所以只能以点带面,想从发改委入手,寻找到突破,理顺头绪。”
方志诚笑了笑,道:“从今日之后,魏省长恐怕要注意方式和方法了。国义省长之前一直示弱,并不代表他没有反击之力。”
褚始源道:“妥协与平衡之后,淮南的官场会暂时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