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瑜真,才带她到一旁坐下的傅恒闻听五夫人说起孩子是谁的一事,猛然直起身子,看向傅谦!
傅谦顿感头疼,暗叹自个儿就不该回来,一回准出事!傅恒又被五夫人挑拨,再闹将起来,瑜真又该心痛委屈!
五夫人、三夫人、尔舒和小禾都等着看好戏,四夫人,七夫人与彤芸忧心不已,太夫人倒想看看,她这小儿子会如何处理此事。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都在等着傅恒发火,瑜真的心也提到了嗓喉处,面色沉郁,细长的手指死死地扣住座椅的扶手,心想着傅恒若是敢再指责她,那这日子也没必要过下去了!
就在众人观望之时,傅恒冷不丁上前,行至五夫人身边,目光冷傲,反手便是一耳光,力道之大,打得她措手不及,红印顿起!
一脸懵然的五夫人立时从椅子上起身,捂着脸怒指于他,
“你……你凭什么打我?”
负手而立的傅恒高她一头,气势磅礴,冷眉斜眸,瞧着五夫人的神色难掩嫌恶,“凭你话多舌长,颠倒是非,挑拨离间!”
妻子被打,傅宽顿感没面子,即刻冲上去,怒斥傅恒,“老九!她可是你嫂子,你放肆动手,又把你哥哥我置于何地?”
傅恒并无愧疚,镇定自若地应付着傅宽,“正是为五哥着想,才会帮你教训这长舌妇,若一味的放任她这般口无遮拦,他日必会给五哥招至祸端。”
那一刻,瑜真有一瞬的恍然,如此冷静睿智的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傅恒么?在她惯有的印象中,傅恒就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高傲自大,自以为是,性子冲动,时常不分青红皂白,
而今日,居然能冷静下来,迅速看穿老五夫妇的阴谋,泰然自若地反击着,瑜真瞧着此时的他,竟有种任性小少爷突然长大的错觉!
当众被打,恼羞成怒的五夫人再不管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统统扯了出来,“我说的都是事实!谁不晓得瑜真和老八有过往?藏在心里不说罢了!”
就是晓得,傅恒此刻才能如此镇定,“八哥看上的是琪真,你耳朵聋了么?”遂又拱手看向太夫人,“敢问额娘,散播谣言,信口雌黄,依家法该如何处置?”
大过年的,本该一家人欢庆说笑的日子,却被老五媳妇儿的多嘴多舌给搅合了,闹将开来,太夫人自然去怪自己的儿子,只觉得女人真是麻烦,惹事精,就该给些教训!
她也不帮口,只依在塌边儿,懒懒道了句,“掌嘴,禁足,罚俸。”
不甘心的五夫人忙为自己辩解,“额娘,儿媳没有胡说,瑜真和八弟一直都有联络!”说着她又看向傅恒讥笑道:
“他们背着你在假山那儿做些什么,你不晓得罢?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值得你为她说话?”
这话在尔舒听来颇觉痛快,至少说出了她想吐而不敢吐露之言!在她看来,瑜真就是假正经,不守妇道!
假山!又是假山!提起这个,瑜真便浑身颤抖,真想上前撕烂她的嘴!然而不等她动作,傅恒已然出声,
“我刚从木兰围场回来那天,瑜真还埋怨过我,说她向八哥打听我的归期,明明说好了三日,为何五日后才归来。”眼看着五夫人张了张嘴,傅恒已然猜到她想说什么,
“至于她为何在晚上路过假山,是因为那个时候彤芸被赐婚,她听闻萨喇善风·流多情,便不愿嫁给他,瑜真过去安慰,回来的路上,偶遇八哥而已。”
彤芸并不介意傅恒拿此说事儿,左右他没提及李侍尧,随口说这几句,无伤大雅,只要能为九嫂证清白即可。
几句话噎得五夫人无言以对,瑜真也没料到,傅恒非但没有被人挑拨得恼羞成怒,反而当众帮她解释,甚至愿意说谎!
因为他从木兰围场回来后,瑜真并不曾与他提及傅谦,而他这般说,就是想跟人证明,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并无隐瞒。
傅恒真的不再介意她的过往了么?还是说,他只是在众人面前给她个面子而已?
他的心思,瑜真看不大懂,毕竟曾经说出狠话的人也是他,如今突然改了态度,她还是无法轻易相信。
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未料傅谦似乎并不肯善罢甘休,欺负瑜真之人,必须给点儿教训,否则日后她还敢继续作妖!
沉默了许久的傅谦缓步上前,紧盯着五夫人质问,“五嫂你说当时看到了我,那我倒想问问你,那个时候,你去那边儿做什么?”
闻言,五夫人面色微变,细弯的柳眉微蹙着,转了转眼珠子,很快又舒展开来,坦然回道:
“赏月啊!吃了油腻之食,不大舒坦,四处走走以便消食,有何不可?”
侧眸勾唇,傅谦冷哼嗤笑,“跟那个教你女儿琴艺的乐师一道赏月罢?一定是那晚的天太热,赏着赏着就宽衣解带,衣衫凌乱了!”
傅宽闻言,面色大变,“老八你说什么?看到她和谁一起?”
五夫人慌不择言,上前几步便训斥傅谦,“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我一个人去赏月的!”
眼看着傅宽恶狠狠地瞪着她,五夫人忙解释道:
“五爷,您可别着了他的道儿!他恨我揭穿了他的秘密,所以才无中生有的想要陷害我!”
“究竟是我信口开河,还是事实如此,五哥得空了找那个乐师一问便知。”
树欲静而风不止,已经是第二回了,傅谦终是忍无可忍,不再给五夫人留任何面子,撕开她的真面目给傅宽看一看,看她往后还如何猖狂!
这些个儿媳妇们,平日里斗几句嘴,也是常有之事,太夫人并不会放在心上,但若真如老八所言,身为夫人,还与人有染的话,那这性质可就严重得多了!
不过今日毕竟是年初一,闹得沸沸扬扬的,倒教人笑话,于是太夫人发了话,让大伙儿先开宴,此事午后再说。
傅宽当面没说什么,压着一肚子火,狠狠地瞪了他妻子一眼,当下悄声吩咐小厮,让人立即去把那乐师给找来,定要好好审问!
五夫人见状便知不妙,未料会连累自己!傅谦将此事抖出来后,尚不论真假,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而她纵然入了宴席,也是如坐针毡,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但还要强装镇定,不能表现得太不自然,否则更会引人怀疑!
瑜真暗叹五夫人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她若无害人之心,傅谦也不至于抖出她的丑事,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宴后,众人仍聚在德辉院,喝茶磕瓜子,搓着麻将,瑜真不爱玩这个,看多了头疼,五夫人想玩儿却又没心情,心里总想着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只能心不在焉地看着旁人玩儿。
傅谦一早就告辞离去,并不想多留一会儿,免得再给瑜真惹麻烦。而傅宽安排的事似乎已有结果,听到回话,怒瞪他妻子马佳氏一眼,冷声呵令她出去,
马佳氏心顿惊,却无人帮她,只能跟着丈夫出了德辉院,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太夫人冷眼旁观,浑不当回事,继续搓着麻将,才搓了三圈,外头突然好大动静,老远就听见马佳氏的哭声,待她进门,已是唇角带血,两边脸上都是指头印子,珠钗横斜,鬓发凌乱,哭求太夫人救她,说是老五要打死她!
她前脚刚跑来,傅宽后脚便到,怒火中烧地指着她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贱蹄子,老子哪里对你不够好,居然敢背着我偷人!今儿个不打死你,我就休了你!免得你给老子丢人现眼!”
马佳氏已被他踢打了许久,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生怕再落入他手中,吓得尖声哭着求饶,只往太夫人身后躲,蹲在角落里,瑟缩着不敢出来。
“够了!”太夫人忽将手中的麻将砸向傅宽,沉声怒呵,“我虽不是你亲娘,到底也是你嫡母,我还坐这儿呢!你就老子老子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个富察府,到底是谁当家,谁说了算?”
眼看太夫人发了火,傅宽再不敢造次,剜了马佳氏一眼,拱手向太夫人请罪,
“额娘息怒,孩儿是被她气糊涂了!她和那个男人都不承认,可两人说的口供又对不上号,八成是有鬼!这样的女人,活该被打!”
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也不嫌丢人!太夫人被他们气得脑仁疼,闭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摆摆手,懒声发了话,
“人先关起来,我会派人去审,明日给你个回话!”
“是,”傅宽无奈,只得听从,提出要带走马佳氏,太夫人却不许,
“没出结果之前,让她先留在这儿,跟你去了,只怕你下手没个轻重,明儿个就得让她娘家来收尸了!你拿什么证据跟你老丈人交待?”
怒气填胸的傅宽哪还管得了这些?一想起这贱女人跟那个乐师幽·会,他便觉丢尽了脸面,
“有什么可交待的,他女儿干出这样的丑事,我没找他要说法就是好的!”
“证据呢?审问出结果了么?”太夫人暗恨傅宽只会逞一时之勇,丝毫不懂顾全大局!
犹记得小禾小产之时,将矛头指向瑜真,傅恒纵然听到了全部,好歹还装作没听到,并没有当众发火,后来两夫妻是闹了矛盾,但并不曾张扬出来,只是两人怄气罢了!
而这傅宽竟是不懂进退,愣把他自个儿往死胡同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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