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小王游曳在杜赋思维深海之内，并在攫取他的记忆。
渐渐地，也是了解到一些。
杜赋。
邻郡大家之子，在十五岁那年，家族遭遇仇敌，四分五裂。侥幸逃离，隐姓埋名，寄宿于府城其父一家好友处。
曾入府院求学，成绩优异，分配至府城治安司，因任职期间表现良好而后下放为北昌城治安所所长，经过不懈奋斗，晋升为城主。毕生夙愿，自然是报仇，可惜天赋不太行，卡在紫府六重天死活上不去。
硝烟弥漫、血流成河的残破废墟上，一切都是灰白色调。
这代表了他当时的心境。
年少时的杜赋藏在死尸堆内瑟瑟发抖，看着那些仇人像是宰割牛羊一般宰割自己的族人。
他愤怒的想要大喊大叫，却又死死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喉咙。
——又做梦了么……
在心里，‘杜赋’自嘲一笑，这挥之不去的梦靥哪。
这时，天魔小王自死尸堆里刨出了他，居高临下，淡漠俯瞰。
“你是？”
少年‘杜赋’疑惑问道。
“废物。”
天魔小王轻蔑道。
“废物？我？”
少年‘杜赋’眸色低沉。
接着，周遭景象崩碎成尘，唯有充满鄙夷意味的‘废物’二字声如滚雷，反复回荡在思维深海之内，却又如山谷回音，空荡飘渺。
“不！我不是废物！”
少年‘杜赋’不由捂住双耳，痛苦得满地打滚。
“不是么？”
天魔小王犀利道：“你已是不惑之年，再有几年恐怕就要知天命了。可是你还是这么弱小，弱小如蝼蚁！”
“就是在这小小的北昌城，你都无法做到一家独大，行事处处掣肘，如此，如何才能受到上面赏识，又如何才能得到栽培，又如何提升进境。”
“如此，你又如何才能手刃大敌，慰藉族人在天之灵！”
“杜赋！杜赋！”
“你枉为人子，愧对父母，愧对天地，也愧对自己！”
“你就是一条苟且偷生，苟延残喘，就连废物都不如的年迈老狗，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中途，天魔小王也在催动魂力，调动他的精神，让他痛不欲生。
也是由此，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幻象之中，最多心生那么一点疑惑。
“不！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每个人一出生，他的才能就已经注定，无论我是如何如何努力，拼搏，修炼，却永远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曙光！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尽力了啊！！“
“不，这一切我都懂！”
天魔小王首次真挚看了过来，“你需要的是力量，是足以将仇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乃至将他全族都给狠狠凌虐，男为奴女为婢鸡犬不留的力量！”
“而这一切，我都能满足你，满足你！只需要你付出那么一点时间，那么一点忠诚，真得只是一点点，你将心想事成。”
“来，将你的手给我。”
祂俯下身子，伸出手掌，露出救世之主般的和煦笑容。
“我……我……”
他眸色痴迷，旋即满是挣扎，“不，我知道的，你是邪魔……你不安好心……我会万劫不复……我会遗臭万年……”
——嗯？
天魔小王面露诧异之色，看来这杜赋的意志力还挺强，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有着几分神智在内。
看来是火候还不太够。
那么——
祂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口吐芬芳：
“你这垃圾、鸟屎、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唯唯诺诺，你软弱不堪，你的娘家人都看不起你，你媳妇给你头上带绿，@#￥%&…………………………“
“就连你儿子心心念念看上的女人，你也因种种考虑拿不下来、帮不上他，傻缺，无能，懦弱，废物，@#￥%&……………………”
“住嘴！住嘴！我杀了你！”
被喷得完全受不了的杜赋起身就扑了过去，天魔小王一边闪避，一边继续口吐芬芳。
……
浩瀚高天之上，飞舟疾驰，生出了防护罩，抵御凌厉罡风。
神燕子默默坐于舟头，操纵飞舟。
——通脉七重天了啊。
楚天歌心想，得继续努力，直到进入紫府。
这段时间，他向老墨索要了那个漩涡护盾一般的武技——【漩涡盾】，也在研究，因为觉得有用。
当然也让老墨改良过，让他现在就可以使用。
这时。
老墨下巴挑了挑不远处的神燕子背影，道：“知道神燕子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吗？”
楚天歌摇头。
老墨道：“大燕有镇魔帝院，云集全朝顶级天骄，其中最强者，赐号神燕子。
她已是液旋高阶武者。”
楚天歌吃了一惊，旋即认真打量神燕子。
“怎样，有信心在将来某一日赶超吗？”
老墨漫不经心问道。
“可以，不过需要点时间。”
楚天歌平静回道。
老墨嘴角微扬。
前方，神燕子若有所觉，侧颜，蹙眉看向楚天歌。
“……”
楚天歌默默颔首。
叶初岚、尘汐染二人面面相觑。
随着时间流逝。
一座绵延迤逦的壮阔之城也是出现在视线之内，一眼望不到尽头，如若匍匐圣兽，威严浩瀚。
“什么人？不知道此处禁飞吗！”
一名兵士统领背插能量双翼，飞上舟头。
神燕子自怀内取出一道令牌，平静递与。
这名兵士统领略作查看，就是神色突变，冷汗直冒。
他惶然躬身，“是属下冒犯！”
“无妨。”
随后，飞舟驶向城市东区。
“我们此行目的地是镇魔郡院，师尊已在那等候。”
中途，神燕子说了一句。
很快就已抵达。
飞舟落至停靠专区。
神燕子带着几人落地，向着侧方走去。
她向雪腕上佩戴的灵链上输送真力，说道：“师尊，几位客人已经带到。”
“嗯，带到院长室吧。”
是一个很沉静的雍容女声。
几人继续前行。
途中路过一处。
此处东西两侧是高大的拱形层梯，似乎是观众席，座无虚席，俱是年轻面孔。
中央处则是宽广擂台。
此刻上方两人正在交战。
“东宫霄学长，加油！”
“莫天行学长，加油！”
观众席上，群情激昂，分成两批，各自为学长加油。
楚天歌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驻足观看。
台上二人。
东宫霄白衣胜雪、玉树临风，手执长剑，剑势飘逸如云，身姿流动如风，就好似得道求真的仙人一般，道骨仙风。
莫天行猿背蜂腰、气质勇毅，手执长刀，刀势大开大阖，如天雷滚滚、纵横霹雳。
“他们是二月院翘楚学员，一个紫府四重天，一个紫府五重天，正在进行排位战。”
神燕子补充道：“郡院，分为五个年级，以天地日月星排序，算算年龄，还要比你小一岁。”
她容颜剔透如冰雪，挑眉看向楚天歌。
老墨道：“这两人，都掌握有月玄级功法、武技，应该还会一些特殊秘术，同时气息非常凝练，不能以一般的眼光来看待。”
——那就是能越杀一般武者。
楚天歌默默点头，旋即说道：“那个紫府四重天，很厉害。”
能越战同为天骄的莫天行。
神燕子哂然道：“那是二月院弟子魁首，不过此郡排名放眼全朝不高，辖下郡院学员质量也不是太过关。”
“……”
楚天歌明白了，她是在拐弯抹角说自己不行。
院务楼阁，正与这处擂台相对。
几人来到位于顶楼的院长室。
院长室门无风自开——
“请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