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直到放学铃声响起程光才想到了一个逻辑成立的答案。
“对了，今天是郑校草值日啊。”
安言看着正擦着黑板的少年起身提起书包，对程光道：“稻草，我们先走吧。”
程光点头，她还想着怎么把安言拉到医院里去。
检查一下她才放心。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安言因为碰撞产生的痛觉而红了眼眶。
“小郑，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如果遇到需要仗义出手的事，记住先用手机。”
和安言走到郑恩祖身边时，程光提醒道。
这声嘱咐让安言隐隐有些开怀，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是稻草在嘱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弟弟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郑恩祖带着情绪瞥了安言一眼。
“程小光，头发。”
郑恩祖用手指了指对面少女的额头，程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一撮刘海是用笔盖夹住的。
刚准备拿下来她又放弃了。
“没事，就这样吧。”
放下来只怕更翘了。
怪不得这几节课下来，感觉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膝盖还很疼吗？”
走出教室时程光问道，“要不要我扶你？”
那双眼睛透出的满满慈爱让安言开始的那抹开怀完全没了踪影。
他忽然觉得，如果稻草对郑恩祖的感觉是对弟弟，那她现在对自己的感觉像是在关怀一个摔跤了的妹妹。
“我没那么娇弱。”
“可是开始你眼……”
“稻草，祸从口出。”安言抬起程光的手将她的嘴捂住。
“我真的没事。还有，你一个答案想了这么久，是准备了一篇800字的作文吗？”安言偏头，身边那人儿就“噔噔噔”跑下了一层阶梯，站在下头一眨不眨地瞄着自己。
“……”
安言身侧的手微微蜷了蜷，按捺着胸腔里的悸动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不论怎么看，稻草都这么可爱。
程光注视着少年的左腿，好像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他确实眼眶都红了。
是因为皮肤白的原因么？
程光目光上移，他左脸耳侧下方的那块红印也还没有消。
从楼梯上有几名男生跑了下来，看到程光他们中的一人朝她吹了声口哨，“这是哪班的，看起来好像有点儿面熟？”
“你猜。”安言淡淡的两个字让从他身边经过的男生都一愣，就在他们跑下楼梯后，还能隐隐听到那几人的对话声。
“靠，那是程光啊？”
“撩了个刘海跟变脸了一样。”
听到这对话的正主倒没什么神情起伏，反而是走到她的身边的少年面色有点儿不佳。
安言伸手一带，夹在程光发上的笔盖就被他握在了手里。
程光脸一瞬便红了起来。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一直留刘海。”
“为什么？”虽然忐忑，安言还是故意问了出来。
“安言喜欢最重要。”程光对着身前渐渐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少年微微笑道。
一直贴在楼道口的几名女生都变化了神色，直到两人已经走出教学楼都没有缓过来。
先前被人挡住的姜媛媛第一个走下楼梯。
抱在胸前的资料慢慢被手给抓皱。
走出校门，来接安言的车停在路边。
“安言，我们先去……”
“我真的没事。”
安言先陈林一步打开车门，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个人。
“安言，程光。”坐在里面的袁馨月对着两人笑道。
安言将手背贴在上方门框，对着程光道：“你坐这里，我坐前面。”
程光点头，弯身坐在了袁馨月身边。
“馨月，班上的人都很想你。”程光对着身边人开口，“这个月最后几天你不回学校么？”
袁馨月摇头，“过几天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去了。”
抬眸，看到程光发上的笔盖后，袁馨月从自己马尾下方取下一个发夹，正准备替身边人戴上时被前座人给急忙阻止。
“校花，我答应程光赔她一个发夹的。”
袁馨月重新将手中的发夹戴在自己的发后，笑道：“你怎么会弄坏女生的发夹？”
都这么不注意玩闹到女生的头发上去了吗？
“他小时候睡觉时压坏了我的一个水晶发夹。”程光解释道。
袁馨月垂眸一笑，她身边这人显然是故意的。
小时候，睡觉，压坏了她的发夹，短短一句话，但完整地道出了两人曾经的亲密无间。
“言魔王，看来你小时候挺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啊。”
袁馨月又转身对着程光笑道：“他小时候超像女孩子，对吧？”
安言回身静静笑望着程光。
“他说他是男孩子时，我就没有把他当过女孩子了。”程光语气诚恳，目光对上那少年时没有一点儿躲避。
袁馨月愣了几秒，脑中一片木然时倒是那少年开口了。
“真的？”安言认真问道。
“真的。”
看到少女诚恳点头，安言回过身，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其实被压坏的那只水晶发夹是那时稻草放到自己手里的。
那时他也不明白稻草为什么要给自己水晶发夹，不过她给了，自己也就收下了。
但当天晚上他睡觉时就将那只发夹压坏了。
第二天他紧张地拿着坏了的发夹去找稻草，稻草却说没关系，那是送给自己的。
“发夹不是女孩子戴的吗？可我是男孩子。”
一直不爱说话的自己，那天要命地说了这么挺长的一句话。
但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
不，他第一次看到了稻草躲闪的眼神。
那个眼神，他一直介怀到了刚刚稻草说那句之前。
安言将右脸贴在掌心弯唇一笑。
她从那一天就把自己当男孩子看了吗？
笑着笑着，他又皱起了眉头。
稻草把自己当男孩子看了，她为什么还能对自己这么自然而然地动手动脚？
女生不应该对异性更害羞吗？
明明自己都这么紧张跟忐忑。
不。
想到这里安言暗暗自我平复了一下心绪。
不，一定不是稻草对自己没异性的感觉。
对，一定是他自己内心是个女孩子，或稻草内心是个男孩子。
或者她只是单纯的脸皮厚了一点。
而且今天有一段时间她是避讳自己的。
不，不是避讳。
是她害羞了。
这么想着安言的心情好了很多。
嗯，刚刚稻草还跟自己说了特别露骨的话，那句话完全可以当做表白。
嗯，她还跟自己送了钥匙，她说她会养自己。
果然，稻草的心只是粗狂一点野一点，以后他细腻一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