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握了握手中的长竹,想给秦越洲的干妹妹两下,看她以后还敢这么叫嚣不。
秦越佐及时插在二人中间,阻拦了一场单方面暴打的干架,他呵斥着陆青莲,“青莲,你别闹了,她是你大嫂!”
陆青莲声泪俱下,“什么叫我别闹,她把越洲哥的药给了别人,我还不能说吗,她算什么大嫂啊,她名不正言不顺,她根本不配做我们秦家的人!”
“她配不配你说的不算。”秦越洲淡声。
陆青莲顿住了,眼眶里蓄满水色,恨恨瞪了苏漓一眼,捂脸跑开了。
“青莲……”赵淑涵叫都叫不住人,可也没去追,她要在儿子仅有的时间里陪伴着他。
秦越佐更不可能去追,只无奈地看着苏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漓隔着秦越佐,望着秦越洲低声相告:“药里有毒。”
当她拿到药的第一时间,便闻到了下在金疮药里的特殊毒药,虽然毒性不怎么强,但足以让本来就身负重伤的秦越洲死去。
看不出来,秦越洲的暗敌还挺多。
此话一出,秦家母子三人神色各异。
赵淑涵焦虑,“药、药里怎么可能会有毒……”
“不可能!”秦越佐慌了,“这药是我亲自问回来的……”
那一瓶子药,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他一时间猜不到是谁下的毒。
看向自家沉默的兄长,他问:“大哥,你觉得会是谁?”
秦越洲垂着眸子,羽睫长得惊人和令人心碎,他张嘴,忽然“吐”出口鲜血来,人控制不住往地上栽去。
“洲儿!”
“大哥!”
赵淑涵和秦越佐赶忙扶住人,这才避免了秦越洲摔跟头。
苏漓连忙从空间里取出一颗人参丸,往秦越洲嘴里塞去。
秦越洲紧绷着脸,牙关闭合得很紧,唇瓣上的红血,都将苏漓朝他嘴里喂的人参丸染红了。
“这是我私藏下来的人参丸,你快吃下去。”她解释。
男人半阖着眼,眸底下是一片破碎的决裂,他没有松口。
苏漓怔住了,他不愿意吃。
他想死?
得知这一点,苏漓肺都要气炸了。
很好,他秦越洲想死,她偏不让他死!
苏漓另一只手狠狠掐着男人的下颚,暴力掰开他牙关,硬是把人参丸塞他嘴里。
为了不让他吐出来,她喂完他后,还死死捂住他口鼻,确定他把人参丸吞下肚,她才终于放开了他。
秦越佐和赵淑涵被小夫妻俩的举动弄得一懵,不敢轻举乱动。
这一套喂药流程下来,本就虚弱的秦越洲更加喘了,抓着苏漓搭在他肩头的手,孩子气的一丢。
苏漓回以鄙夷一“哼”,跟她斗,他一个将死之人还不够资格。
赵淑涵看得出来是自家儿子的不对,轻声道:“洲儿,你干什么呢,苏漓都是为了你好,看你,都把她手指咬破了!”
秦越洲抿起唇瓣,满嘴的血腥,一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幽暗的眸子睨了眼苏漓受伤的食指,淡淡又无情吐了一个字。
“滚。”
赵淑涵拧起眉头,“洲儿!”
秦越佐想不明白,向来沉稳懂事的大哥,为何此刻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
苏漓“嚯”的一声猛然站了起来,赵淑涵吓得一颤,为自家儿子说着好话。
“苏漓,你别生气,是,是洲儿的不对……”
“确实是他的不对。”苏漓打断在求饶的赵淑涵,盯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她越发觉得憋屈,发泄的将长竹砸他身上,转身走人。
呸,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赵淑涵拍着惊怕的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她会像打二三房一样打洲儿!”
秦越佐无语地看着胆小的母亲。
秦越洲抬了眼,静静望着走远的身影,喉间发出一记很轻的浅叹。
他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拉人家小姑娘下来。
而且,他身边危机重重,只有早点断了气,所有人才会平安。
担心苏漓会想不开,赵淑涵同二儿子说:“佐儿,你快跟过去哄一哄她。”
经过刚才三房抢药,二房说风凉话,秦老夫人偏心嘴脸,她彻底看清楚,这些亲戚还不如早早断了。
至于苏漓,是个极好的孩子,若是没有她,大房今日恐怕是会被秦老夫人他们欺负死。
无论金疮药里有没有毒,她都愿意相信苏漓,她相信这个儿媳妇,绝对不会欺骗他们。
秦越佐犹豫了一下,想到金疮药一事,他点了头,朝苏漓离开的方向追去。
赵淑涵安顿好大儿子,仔细为他擦去下巴上的血迹。
秦越洲仰着头,有点儿难受地吐息,赵淑涵心一紧,“洲儿,你是不是很难受,为娘能帮你做点什么?”
“没事。”秦越洲深思了一下,又细细交代着:“娘,以后别哭了,越佐会照顾好你,苏漓,苏漓她、你以后就听她的话吧……”
他眼眸微红,“……只要你听话,她会照顾好你……”
赵淑涵胡乱点着头,不停抹着眼泪,“好、好,娘听你的话,听苏漓的话……但是,儿子啊……”
她抓着秦越洲的手臂,恳求地说:“你、你能不能再努力撑一段时间,再多陪娘久一点,你十岁就出门,随大军四处讨伐外敌,等你回来都已经长大了,娘还没来得及多看看你……”
秦越洲用力撑着双眼,压下涌上来的酸意,打从心底觉得苦。
他对那位忠心耿耿,为其驱外敌,扩疆土,唯恐功高震主,自愿回京,上交一半兵权,顺从娶妻,原想就这么平淡度过一生,可那人终究还是翻了脸。
想到那位的眉眼,秦越洲忽然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眉眼,那股狠劲,恨不得将与那人近七成相像的眉眼剜去。
就是因为这个七成相似,所以他就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想到失踪的父亲,他愈发不敢深想这件事。
“洲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赵淑涵揪心。
秦越洲深深看了她一眼,嚅嗫唇瓣,最终还是咽下到嘴的话。
赵淑涵年轻的时候,在家父兄宠着,出嫁后又有丈夫和儿子宠着,几乎是顺顺利利幸福的过了几十年。
唯一受苦的一件事,可能就是被流放吧。
面对含泪的母亲,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到底是该问,他是不是被他们秦家抱养。
还是该问,他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
如果是抱养,为何皇上不认他。
如果是私生子,那么,他到底是不是母亲和皇上生下的私生子?
两者间,他更倾向于后者,只有这个理由,才能更好说明皇上对秦王府发难的原因。
怕是担心丑闻见日,所以把秦家丢得远远的。
而他,就是那个不能见日的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