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这一昏,一直昏到日头西移才悠悠转醒,暮天的晚霞斜斜洒在河面上,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白衣还被他搂在怀里,没有醒来的迹象。
两个人都是湿淋淋的,无心的灵力已经恢复一些,他搂着白衣在附近寻了一处山洞,用微弱的灵力生了火,然后脱掉自己和白衣的衣裳挂在木棍上烤。
少年粉嫩的身体暴露在眼前,肤如凝脂,干净得如同瓷白的玉器,唯一的不足就是这具身体上带了许多细长的划痕,不仅身体上有,就连脸上也有。
“冷……好冷……”白衣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团,寒风从洞口吹入让他不停得发抖。
无心静默一会儿,伸手将他揽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身子。
感受到少年身上传来的凉意,他不禁皱了皱眉,将人搂得更紧。
轻轻搂着少年,少年身上的划痕被无心看得更加清楚,他抬手去碰白衣脸上的划痕,原先妖孽绝美的脸因着这些划痕而变得有些吓人,可是他却不觉得丑陋。
因为这些伤,都是为他受的。
目光下移,落在白衣的右肩,在那里,几道狰狞的抓痕比那些浅浅的划痕还要刺眼。
无心将白衣的身体微微翻过来,这才看清他的抓伤有多严重,在白皙如玉的身体上,几道深深的抓痕从肩头一直延伸到他的腰上,最深的地方皮肉都翻卷出来,十分吓人。
这么重的伤不能不处理,无心将衣裳被烤干的地方撕下来,简单给白衣包扎了一下伤口。
“疼……”轻轻的呻吟从怀中人的口中发出,无心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低声安慰:“乖,忍一下就好。”
在混沌中沉浮的白衣像是听懂了他话,果然不再继续喊疼,被无心弄疼就哼哼几声,然后无心就会轻声安慰他,无心的声音很好听,他听着很舒服,所以他就不停的哼哼,无心就不停的安慰他。
白衣的体质本来就不好,实打实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弱男子,先是被幽冥白虎抓伤,又是在河里泡了那么久,再是被无心脱光待在山洞里,不出意外的在大半夜发了烧。
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昏迷中的白衣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放在火堆里烤,特别难受,他就像搁浅的鱼儿,又像沙漠中的枯枝,一直得不到水的滋润。
浑身滚烫,嘴唇干裂,嘴里一会儿喊着“好热”,一会儿又喊着“难受”,一会儿又喊着“水”。
湿淋淋的衣裳已经被烤干,无心给白衣穿好衣裳,就给他输入灵力,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白衣的烧慢慢退下去,身体的温度逐渐恢复正常,没多久整个人从昏睡中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是趴在一堆枯草上,这个姿势……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于是动了动身子想翻身,他一动,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得他冷吸一口气。
无心过来按住他:“你身上有伤,别乱动。”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被幽冥白虎抓伤,就这个痛的程度,他觉得伤得一定不轻。
“我……”一出声,喉咙就火辣辣的疼,声音沙哑得不得了。
“你先喝点水。”无心把准备好的水递过来,亲手喂给他喝。
喝水润了下喉咙,白衣这才觉得好受点,轻声道:“多谢。”
“不用。”无心放下盛水的竹筒,把盖在他身上衣裳往上提了提,然后翻身在白衣身边躺下,枕着手臂道:“好好休息,天一亮我们就回去。”
白衣抓住盖在身上的衣裳,轻轻应道:“嗯。”
他悄悄往无心身边靠了靠,无心看着洞顶,身边人的小动作了然于心,嘴角微微一勾,闭眼休息。
火堆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影子在洞壁上摇曳。
夜,还长。
……
白衣和无心一宿未归,桃花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天刚亮,青衣和左年就组织村民拿上各种可以防身的农具和火把上山找人。
一群人浩浩汤汤朝灵宝山寻去,才走到半山腰就遇到了白衣和无心。
白衣伤势恶化又发了烧,此时正迷迷糊糊的趴在无心背上,无心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眼底浮现两片乌青,胸前的衣裳被血染红一大片。
看见两人的惨况,众人不由得冷吸一口气。
“哥!”青衣把手中的木棍扔给左年,朝二人跑过去。
“我哥他怎么了?伤得这么重……”
“他发烧了。”
青衣伸手在白衣额头一探,果然烫得不得了,她大声道:“你们快过来帮忙!”
村民们就赶紧过去帮忙,小心翼翼的把白衣从无心背上放下来。
有村民来接,无心硬撑着的那口气一松,捂着胸口猛咳起来:“咳咳……咳咳咳……”
“无心大哥!”青衣赶忙去扶他。
“我没事。”
“谷主这个情况肯定是走不了的,我来背他。”左年自告奋勇背起白衣。
青衣道:“那谁来背无心大哥?”
“我来吧。”
“我来。”
“还是我来吧。”
村民们纷纷开口,都愿意背无心下山。
无心不习惯被别人背,摇头婉拒:“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这……”青衣犹豫的看着他,还是不放心,可是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她知晓无心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好道:“那我扶着你吧。”
这下无心没再拒绝。
将重伤的两人送回桃花谷,左年立即去请谷中的大夫前来诊治,大夫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姓华,因着喜欢养些花花草草,被谷中人亲切的称为花爷爷或是花大夫。
“花爷爷,我哥情况怎么样?”大夫给白衣诊治完毕,青衣就迫不及待询问。
花大夫面露凝重之色,瞟了一眼已经包扎好,并坐在桌旁喝茶的无心,缓缓道:“青衣丫头啊,你哥的伤和这位小哥比起来,算不得严重,不过你哥体质差,不严重也得严重。”
青衣急道:“花爷爷您就别卖关子了,既然严重就赶紧给我哥治伤,我哥长这么大,身娇体弱让他被针扎一下我都舍不得,如今被一只大老虎抓成这样……我这心里是一抽一抽的疼。”
左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你别太担心,大舅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大什么舅子?咱们这还没成亲呢!死一边去!”青衣没好气回他。
“青衣,这早喊晚喊都得喊,还不如提前改口熟悉熟悉。”
“滚!”
“哈哈哈……好了,你们两个别打情骂俏了。”花大夫笑着打断二人,白发白须,笑起来和蔼可亲。
“我才没有和他打情骂俏。”青衣撇撇嘴,打开左年放在自己肩膀的手,走到床沿坐下,心疼道:“我哥最怕疼了,现在伤成这样,不知道要哭好久。”
“咳……”正在喝茶的无心突然呛了一下。
青衣朝他看过来:“无心大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
花大夫看着床上昏迷的白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青衣:“丫头,你哥去灵宝山是不是去采那啥……木须草?”
“嗯。”
“采回来没有?”
“采回来了。”
“那木须草可是好东西,对治疗抓伤砍伤划伤烧伤众多的伤都有很好的恢复作用,你赶紧把那木须草给炖了,用不了几天你哥就能活蹦乱跳。”
“可是……”青衣瞟了无心一眼,为难道:“那木须草是我哥为无心大哥采来的。”
“噢?是么?”花大夫若有所思看向无心,目光暧昧的打量他,摸着白花花的胡须道:“白衣小子的眼光不错嘛。”
青衣笑嘻嘻的给他使了个眼神:“您也这么觉得对吧?”
左年插嘴道:“别说花爷爷,我也觉得大舅子眼光不错。”
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