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朱唇微启,用一种不高不低、却又异常清晰的语调缓缓说道:“若是皇上依然执意要维持当下这般状况,那么我可以力保皇上再有两个月的寿数;但倘若皇上愿意放下执念,安心接受诊治且不再执拗坚持己见,那依我的能力,皇上大体上还应尚有一年的光阴可供享用。”
她的话音刚落,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片哗然。
叶子芬闻听此言,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刹那间便汹涌而出,顺着她那娇美的面庞滑落而下。
她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再看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
他的眼神中先是飞快地掠过一丝犹豫之色,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恐惧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此时此刻,旁边的两位太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诧与惶恐,两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各种猜测、担忧以及建议的话语交织在一起,使得原本庄严肃穆的屋子一时间充满了不可置信。
然而,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最为惹人注目的还是叶子芬。
只见她紧紧抓住上官瑛的衣袖不肯松手,那模样就好似溺水之人死死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真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并坦然接受这一残酷现实的人,竟然正是身处旋涡中心的皇上本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无比复杂地凝视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叶子芬。
其实,皇上内心深处很想告诉众人,自己宁愿选择仅有的两个月时间,赶紧安排他想安排的事情,也不愿意为了多活一段时间,就让自己躺在床上。
可是,当他的视线与叶子芬那双充满哀求意味的眼眸相遇时,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将这句话说出口。
于是乎,皇上那原本已经张开的嘴唇,只是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叶子芬的眼眸中充盈着深深的恐惧,宛如寒夜中的鬼魅;又蕴含着无尽的担忧,恰似阴云密布下的湖面;同时还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期待之光,犹如黎明前黑暗天空中那颗孤独的启明星。
这复杂交织的情感,似乎要透过她的双眼倾诉出千言万语。
皇上最终还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如同秋风扫过落叶般凄凉,他缓缓开口道:“知道了,以后朕不会再碰那种药。”
其声音在空旷而寂寥的宫殿内悠悠回荡开来,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无奈,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妥协之意。
紧接着,皇上又用一种缓慢且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语调补充道:“顺带赐予你一项特权,只要朕在世一日,你便可随时随地自由进出宫廷。”
这句话从皇上口中吐出时,每个字都仿佛重若千斤,似是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一般。
叶子芬闻听此言,一直高悬的心终于如一块巨石落回了肚腹之中,原本紧绷到极致的身躯也在刹那间松弛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肆意地划过那张曾经精致绝伦、倾国倾城的面庞。
此刻,泪水早已浸湿了双颊,将昔日的风光霁月与高贵风雅冲刷得荡然无存。
她的双肩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点的呜咽之声。
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滴落于地面之上,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恐惧与不安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此时此刻,她已全然不顾及自己妆容是否凌乱不堪,只是一味地沉浸在悲伤的哭泣之中,就好似一个迷失在荒野中孤立无援的孩童。
皇上静静地凝视着叶子芬,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深感欣慰,因为从叶子芬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他看到了毫不做作、发自肺腑的关切之情,那份赤诚之心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明亮。
另一方面,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却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不禁暗自思忖,如此真挚的情感究竟能够维系多久呢?
皇上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太子,那个曾被他寄予厚望的孩子。
也许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随着年龄渐长,自己的心肠竟也不知不觉间变硬了许多。
再回想其他几位皇子,皇上只觉得满心失望与悲凉。
那些孩子们的眼中,充斥着对皇位的觊觎和贪婪,仿佛已经忘却了他这个父亲的存在。
昔日父子之间共享天伦之乐的温馨场景,如今已被无休止的权谋斗争所取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瑛忽然开口道:“皇上,我本人只求无人知晓我的存在。故而烦请皇上妥善安排一切事宜。待您百年之后,我自会离去。不过在此期间,我定会守在皇上身旁,全力为皇上医治病症。”
皇上微微抬起双眸,目光缓缓落在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上。
从外貌上看不出她的具体年龄,但是这人的眼中根本没有贪婪之色,有的只是对叶子芬这孩子的怜惜和疼爱。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难明的情绪,既有对上官瑛出手相助的深深感激,亦有无可奈何的苦涩滋味。
若是她能够成功地让他再多存活一段时日,那么其中所立下的功劳绝对是非同小可、难以估量的,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这样的机会。
皇上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轻轻地颔首示意,表示对眼前的状况已经有所了解和认同。
这个简单的动作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沉重,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
上官瑛的目光坚定不移,宛如磐石般稳稳地落在皇上身上,仿佛在用眼神默默地传递着一种信息——请皇上无需为此事过度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