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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和风书院时,天色已晚,学员们都去饭厅吃饭了。当我和小歌走进授课厅时,我正准备从授课厅旁边的过道穿去,回后院。正在这时,看到授课厅里有灯,还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先生,请帮我指点一下。”一个女学员的声音。

我一听是一个女学员,这么晚了还把诸葛和来截住,就站在原地不动了,靠近墙根听起来,今天这已是我第二次听墙角了。

“你仿的是《千里江山图》的一部分,原图是宋朝王希孟所着。当时,我在顺天府有幸看过一眼。整个画面雄浑壮阔,气势磅礴,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将自然山水,描绘得如锦似绣,分外秀丽壮美。所以,我印象深刻。”

“先生见多识广,果然一看必知。请您点评我的画。”

“很好。模仿得有5分像。形像精细,刻画入微,人物虽小如豆,而意态栩栩如生,飞鸟虽轻轻一点,却具翱翔之势。但是,我个人主张,学生时期,还是以原创为主,自己观察,以生活中实景或者大自然美景做为练手题材,练就一双慧眼和运笔手法,再赏画习画,借鉴其中手法,会进步更快。好画千千万万,想仿是仿不过来的。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画出自己的特长与优势,独具一格,才能让人耳目一新,画画这门艺术才能得以发展。“

“先生批评的是。“

我从门缝里一瞧,原来是和风茶轩张管事之女张灵儿(学院里的名字叫诚馨),她找诸葛和来评画呢。只见她被先生批了一通,刚才还兴致勃勃,此时就像被霜打了,蔫了。

我带着小歌推门进去。诚馨一惊,扭头看到我来,有点慌张。说话声音都不顺畅了。这是怎么了,像是小三见到正牌夫人的情形啊,心思不纯啊。

“钟先生,小姐。“张灵儿唤道。

“嗯。”

“夫人,小歌,你们回来了。我正等着你们呢。“诸葛和来看到我们倒是很高兴,坦然自若,丢开张灵儿的画,一上来就抱住小歌,宠腻得很。

我顺手提起书桌上的画端详起来。画中描写岗峦起伏的群山和烟波浩淼的江湖。依山临水,布置以渔材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长桥,并穿插捕鱼、驶船、行路、赶脚、游玩等人物活动。

“画得不错。比我画得好。诚馨加油!”

“谢谢钟先生。”

“夫人,我们去用膳吧,小歌肚子饿了没有啊?”诸葛和来提议道。

“嗯。走吧。”我说。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出了授课厅。

晚间,小孩子们都已洗漱好,回房睡着,下人们也回房歇下了。诸葛和来在院子里练剑赏月,他有一个爱好,逢晴朗夜空,花好月圆时,他就要练剑,他说,这种情形之下,心境极佳。我换了一套女学员装扮,在桌前画画。想想我这个做先生的画,还不如一个女学员,心里惭愧得很,所以要勤加练习。刚才在院子看诸葛和来练剑,那种英姿飒爽,剑气如虹的画面深深迷住了我,这一瞬间就定格在我脑海中了。我想趁记忆清晰深刻时把这个动人的情景画下来。正在我专心做画时,诸葛和来悄悄地进来了。

“夫人,你这是?”

“没看到我在做画吗?”

“不是,你这身打扮——?”

“夫君,我看到张灵儿这位女学员都比我画得好,我还是先当你的一个学生吧,勤加练习。”

“哈哈哈,原来这样啊。不过你这身装扮挺清新的,白衣白帽,又年轻10岁。”

“哦,你嫌我老了?”

“哪敢。你是神仙妹妹,永远年轻貌美,只有你嫌我老的份,我只是一个凡人,会慢慢变老的。”

“夫君,你看着我,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变老。好了,画完了,你过来看。”

我毛笔一搁。拍了两下手,随手接过诸葛和来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大口,解渴。

“谁说我夫人技不如人啊?这不是画得挺好的吗。形神兼备,身姿潇洒。”他捧着画专注地看。

“你是在夸我画得好,还是夸你长得帅啊?嗯——哈哈哈!“

“当然是夫人画得好,你画得好。哈哈哈!“

“那当然,经过我一画,夫君就成了俊男,我简直就像可以美颜的照相机。“

“挂到和风茶轩墙上去,看有人赏识不?“

“不行,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夫君,特别是那些年轻女孩子,想都别想。我夫君最好看的时候就只能给我一个人看,谁要看剜了谁的眼睛。“

“你啊,刀子嘴豆腐心。嘴巴倒是很毒的,我还不了解你。“

“那还不是没碰到我的痛处,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我也是有原则有底限的。“

“好,好,我懂,我就是你的底限。“他双手环扣我的腰部,我们鼻尖对着鼻尖,非常亲昵。

“嗯,知道就好,别惹我。”我说。

今天张灵儿避开众人,缠着诸葛和人评画,就是细思不纯。诸葛和来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觊觎。可以欣赏,可以膜拜,就是不可以借机上位!

“谁敢,谁要是不知好歹,我就第一个不答应。“诸葛来说,回答得挺痛快,像是知道我心中的小九九哦。机敏如他,心细如发,我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外音,全都被他破译出来了。他是那么的在乎我,关心我的感受,我满心欢喜,为之动容。

“请夫君赐画名!”我转怒为喜,笑盈盈地说。

“就叫‘月剑’,‘黑夜月,银剑晃。夫人心,君自重。’!“

“就依你,叫‘月剑’。“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小肚鸡肠,太小气了吧。

“今天你去茶轩,见到老朋友没有?“诸葛和来问。

“见到了,与我猜的没错,就是朱天明。我也让小歌与他单独相处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

“哦,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

“小歌应该是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了。“

“这样最好。“

“对于小歌,我总有一点是不明白的。“

“什么?“

“我死后到这个世界时是人,为什么她死后,从我肚子里生出来怎么是一只鬼?按理说,投胎转世,应该也是一个人啊。她到底哪里少了一个环节,促使她不能顺利转世?“

“夫人,你想多了。小歌就是一个人。“

“可是她身体冰凉,喜欢夜间活动,夜间视力极好,行动自如。何况董事也说她就是一只鬼啊。“

“不管她是什么,她就是我们的女儿,这是不变的事实。哪怕她与众不同,我也认了。世间万事万物有果必有因,昨天的因就是今天的果。虽然,我们至今未参透那个因是什么,我们只要明白一点,今天种下因,就是明天的果。今天我们善待她,她就会有一个向善的心,就会是一只快乐的鬼。“

“嗯,就听夫君的,我不作他想。“

“夜深了,睡吧。“

我点点头,撇开他,先宽衣睡下了。他还要去洗漱呢。

午夜时分,我们正睡得酣,听到有人敲门,声音紧急振耳,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了。

“诸葛先生,夫人,小姐出门了!”侧耳倾听,是小歌的小俾女月牙儿在叫门。

“我马上过去。“诸葛和来说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来,对我嘱咐道:

“夫人。你留在房间里,明天上午你还要上课呢,我去看一看。“

“不,我要跟你一块过去。“

他见劝我不动,就帮我披了一件披风,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往小歌卧室走。只见小歌卧室里有灯从门口射出来,奶娘张氏和月牙儿正在房门口急得团团转。看到我们夫妻俩来了,就赶紧汇报情况。

“先生,夫人,刚才小姐急匆匆往外走,我和月牙儿怎么叫也不听,拦也拦不住,像丢了魂一样。“

“她以前晚上出走也是这种情形吗?“

“不是的,以前她还会回我们话,可是今晚,她不搭理我们,径自而去。“奶娘张氏说。

“以前小姐是走门口出去的,可是今晚,她是穿墙而出的,像一缕幽灵。把我都吓傻了。是不是小姐被鬼魂附体了?“月牙儿说。

“不得胡言乱语。月牙儿,你快去把董事小公子,肖虎,刘阿姨都叫来。“

“是,夫人。“月牙儿说罢走了。

不一会儿,大家齐聚在后院里,画精灵诸葛董事,睡眼蒙眬,边走向我们,边打哈哈,这个半夜起来,谁受得了。

“娘亲,你们怎么了,齐聚在此?“

“董事,小歌午夜时分走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找找。“

“哦,好,我们找找。”诸葛董事还是神志不清。

“张氏和月牙儿先回去休息,我们想办法一边找。”

“可是,夫人,我们也得帮忙找啊。”

“没关系,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夜间出去。快去休息,明天还要伺候小姐呢。你们也很辛苦。”

“谢谢夫人,我们走了。”

两个下人走了。

我们来到小歌房间一看,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空无一人。

我们大伙分头的找了起来,诸葛和来带着肖虎去前院找,诸葛董事、我和刘阿姨在后院找。我们提着灯笼,首先去的是厕所。

“小歌,在吗?”我唤着。

“小歌,快出来。“画精灵叫着。

我们边唤边探身进去,厕所不大,提着灯笼进去一看,看个清楚,人影也没一个,不,鬼影也没一个。然后,我们又去了旁边的杂物间,里面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物品,有废弃的厨柜,有淘汰掉的桌椅,还有编织箩筐等等,到处都是蜘蛛网,我们用手扬开蜘蛛网,进到里间,把杂物一件一件翻开看,从头至尾翻看一遍,没有,什么都没有。然后就是,各位主仆的卧室,都进去看了一眼,依然是没看到小歌。院里的墙根,树底下,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也没见着。这时,诸葛和来和肖虎从前院回来了。我们对视了一眼,相互摇摇头。

“大家都回房休息吧。我再找一会。”诸葛和来说。

“父亲,还是让孩儿留下来陪你吧。“诸葛董事哈欠连天。

“你都困成这个样子赶紧去睡,明天你还要替我照看这个家呢。大家快去睡吧。天亮后大家要轮流找。“诸葛和来说。

“夫君说得是,肖虎和刘阿姨去睡,明天还有你们辛苦的。”我说。

“是,夫人。“两个下人走各自回房休息了。

“她只是夜间出去贪玩,累了就会自己回来了。我们就算去找,也是找不到的。”诸葛和来分析到。

“对,小歌常犯这样的事,白天会自己回来的,见惯不怪了。她是一只鬼,能耐大着,没人能伤害到她。”诸葛董事赶忙附和。

“她晚上去干嘛?”我低声嘀咕着。

“晚上是鬼出没的时候,白天是人类出没的时候,这是同样的道理。对于小歌来说,晚上鬼多,我猜她肯定去找鬼玩去了。“诸葛董事说,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他这个小神仙比我阅历丰富。

“我儿子说的没错。小歌就是去找同伴玩了。我们不必担心。”诸葛和来说。

“唉,你们男就是想得开。好吧,我们回去休息吧。”

想明白事情了,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返回卧室休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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