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齐叔,咱们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这幅画可是要送给我师父的,”聂风装作着急的样子,毛手毛脚的把那副画给卷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从头至尾号称汤贻汾作品鉴赏专家的齐老板一点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行行行,不买就不买,这次我去祁县可淘了不少好东西,等拾掇干净了来我店里看看,要是有喜欢的我给你打折。”
如愿以偿看到‘真品’汤贻汾画作的齐老板满意地离开了,聂风和杜叔两人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才发现后背上都是冷汗。
“年纪越老胆子越小,这句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以后收货的事儿我得更谨慎了,不然晚节不保这张老脸也别要了。”
杜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刚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生怕齐老板那大嗓门吼出一句哪儿那儿不对劲的话,估计自己会直接吓晕过去。
“您可别,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事儿可不能发生在您身上,我们这店里真正的压箱底货色可没多少,真要遇上了好货,冒点风险也要吃下来,谁也不敢在这事儿上打包票,没点冒险精神还怎么发财。”
杜叔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胡伟是闯劲十足经验不够,相信这一老一少搭配起来会给聂风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行了,就这么着吧,时候不早了,我上师父那去一趟,晚上估计是不回来,到点儿您就回家去吧,反正楼上还有俩病号呢。”
“杜叔,这画我就拿走了,那卖画的人要是再来,可别错过了,把他手上的画都收下来,保不定能淘出什么宝贝。”
聂风在门外故意大声地对杜叔说道,杜叔都恨死那个卖假货给自己的人了,那人要是再来长生街,肯定会被这帮小老板给围上,到时候想抓他就容易了。
不过这事儿希望不大,这种人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的,除非是运气爆棚在别处遇上了,再想着那人走回头路委实不大可能。
杜叔帮着聂风把那装画的盒子送上车,街坊邻居都看着了,以齐老板的脾性,估计不要半天时间大家都知道博古斋收的那幅汤贻汾的山水图送给龚老爷子了。
聂风上车之前,向不远处的街角看了一眼,轻笑一声上了车,他一直都有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始终没有发现。
那枚玉坠的灵气补充进来之后,他的感官敏锐度终于开始逐渐恢复,清晰地感觉到街角那辆车里有人在看着自己,视线落在自己的皮肤上都有感应。
要不是知道是张龙和赵虎两人在暗中保护自己,敢跟着自己到这里来,聂风非把跟踪自己的人是谁搞清楚不可,这里可是他的老巢不容有失。
聂风不知道的是,当自己发动车子离开之后,张龙和赵虎的车却没有跟着自己,向另一个方向开了过去。
等到聂风将车停在龚老家的院子里,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早早地消失不见了,聂风还在疑惑那张龙赵虎是不是太菜了,白天自己开车速度并不快,怎么就跟丢了。
“咚咚咚……,”聂风敲了敲门,老邢开门一看是他,开心的将他迎了进来。
“我师父呢?”
聂风往客厅一探头,常年雷打不动坐那品茶的龚老今天居然不在位子上。
“老爷在后院开了块地出来自己种菜吃,说是健康放心,连我都不给插手,这是什么东西怪沉的吧,风少爷交给我吧。”
老邢说着就想将聂风夹在胳膊下面的盒子给拿走,聂风赶紧连连摆手致谢,表示要自己拿给师父。
通往后院的通道两旁现在摆满了植物,龚老一副养生达人的样子拎着个竹篮子从后院走了回来。
“老邢,拿去洗洗炒了,今天晚上素菜就吃它了。”龚老将一把鸡毛菜递给老邢,自己去洗了个手才回到客厅里。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捧着个什么东西,别以为给我送东西我就会原谅你,你说说看多少日子没回来住了?”
聂风见龚老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赶紧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说给龚老听,龚老一听要不是自己派去的两人及时赶到,估计聂风就要坐大牢了,气的脸色铁青。
“师父,店里前些日子收了件东西,我给看了是件赝品,不过水平挺高,我就拿到您这儿来了。”
龚老他的心头所好是瓷器,不过他对书画杂项也挺感兴趣,听说有精仿的山水字画,忙不迭地叫老邢收拾张桌子出来放蛋糕。
“雨生汤贻汾?”龚老一眼就看到了落款,戴上老花眼镜拿起放大镜一丝一丝的看了起来。
聂风就在旁边陪着,相信以龚老几十年的经验,就算没有灵眼他也能很快的找出破绽之处。
良久之后,龚老长舒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说道,“你能看出这幅画是赝品,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要不是你一直跟我说这是赝品,我也会被蒙在鼓里。”
“师父,您看出破绽在哪儿了吗?”聂风虚心向龚老请教道。
“纸张是做旧的,可只做了表面那层,如果仔细点是可以发现的。”
“笔锋不够圆润,有几处比较生硬,仿制的人在极力掩盖自己的书画习惯,结果弄巧成拙,留下了几处破绽,不过抛开古董来说这也算的上不可所得的艺术品,”
聂风比了个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龚老没一会就把破绽全找出来了。
“这画怎么两头都没有画轴啊,精仿也要有精仿的职业操守啊。”
聂风不好意思的承认画轴让他给拆下来,等以后入手一幅好画的时候在把那套金丝楠木的画轴给换上。
“你这坠子哪儿来的,”聂风腰间的玉坠不小心露了出来,让龚老看了个正着。
“长生街上一个老板给的,姓齐,应该和您见过面,他这次去了晋中祁县,说是在身么棚市上淘了不少,棚市是什么师父?”
龚老一边将画卷卷起放进盒子一边给聂风解释,在山西晋中一代,有句民谚,“太谷的灯,祁县的棚。”
这棚子虽然听上去很简陋,其实是集珍奇古玩于一体的夸富之棚,市从明清时期的灯棚发展起来的。
“晋商知道吗?”龚老突然问道。
“当然知道,大宅门嘛,我看过,晋商就是山西商人,”聂风有些笃定地说道。
“晋商中不乏有文化教养之士,其中有不少是古籍爱好者、收藏家、书法家,那京师琉璃厂就有很多古董商是山西人。”
“那德宝斋、英古斋,书业堂,荣录堂、奇观阁,都是山西人开的,以前山西古玩市场在府西艺苑,后来搬到了南宫古玩市场,不过这些都是官办的,想要淘到宝贝还有两个地方可以去。”
龚老对着聂风比了两根手指,勾的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飞到晋中去凭着一双灵眼大杀四方各种捡漏。
“一是榆次老城,一是祁县棚市,这两个地方都是拼眼力淘宝的地方,要是有机会,你不妨去那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聂风刚想提起让师父把那两个跟屁虫保镖撤回的事情,龚老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最好要当地人陪着,晋中民风彪悍,稍不留神你犯了人家的忌讳就别想走了,到时候就算你想要破财消灾都很困难。”
聂风赶紧答应下来,趁着龚老兴致挺高,他恬着脸凑上去说道,“师父,你是不是派了两个人来保护我?”
“怎么他们影响到你了吗?”龚老心想当初不是说好了让他们暗中保护聂风的嘛,是不是家里派来的人不靠谱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老能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有点不舒服,其实我真不需要什么保护,师父要不您把人给撤了吧,为了我您也别欠别人人情了。”
“哦!你能感觉到有人跟着你?”聂风嘚啵嘚啵说了一大段,龚老单单只对这一句感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