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家中佐一直就待在第一线隐蔽部内,头上顶着插满树枝的钢盔,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从早上起,这个地方就被几千只的蚊虫围绕,但是他依然全神贯注地观察敌情。
那些大意的英国坦克指挥官从炮塔上伸出头来,他们实在需要视野来观察路线。日军枪手正躲在树上,等着收拾这些英国人。
“都别开火,再等等。”
福家下达的命令,被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
英剧坦克聚集到喇叭口地带,战备公路从这里穿越丛林一路向南。他们开始将展开的队形收拢为行军纵队,现在坦克群如同一条瞎了眼的蛇,一头钻进了福家大队的包围圈。
那些伪装良好的战防炮以及步兵炮小组,完全不为所动,他们沉着移动炮口,等着敌人近到可以看清车上的战术编号。辻政信从5年前起,就为开战进行了长时间的参谋旅行,总结出了现地伪装的各种方法,这使得日军无需专业器材,就能在茂密的丛林里就地取材,将一整支军队隐藏起来。相反这些殖民地军队,在这里待了上百年,仍然不太适应丛林。
排成一字长蛇的坦克群,从日军炮口前面过去,这些坦克的炮口转向两侧,警戒四周,车长门知道丛林后面不会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伸长脖子,使劲想透过树林看清后面有什么。
排在中间位置的一辆丘吉尔突然爆炸。一侧履带板哗啦哗啦散落下来。一发70毫米炮弹击中了侧面行走部分,日军故意压低了炮口,他们不想用低膛压炮弹挑战这种炮塔装甲,而是让这辆坦克停下,割裂前后队伍。
英军车长们这才看到冒烟的炮口,纷纷呼喊着示意转动炮塔,但是立即陷入到日军狙击手的火力当中。十秒钟内,就有4名车长被打死。其余人赶紧钻进炮塔,再也不敢伸出头来。
日军战防炮几乎从50米外,从垂直角度上射击丘吉尔的侧面装甲,这种火炮发射的并非高速动能弹,穿甲能力一般,但是一旦穿透,弹体内的延迟*则可以将车内全体杀死。
英军7.7毫米机枪在丛林内扫射,战防炮5毫米厚挡板无法抵挡,炮班纷纷到地,但是预备人员了自觉顶上,继续装弹、射击。在日军中,任何一兵都能数量操作这种直瞄武器。
英军坦克纵队发现自己有麻烦了,尽管大部分车长不敢伸出头观察,但是从各个方向装甲中弹的响声判断,陷入到了交叉火力当中,日军用他们的各种火器,不断考验这些坦克的装甲。
40吨的丘吉尔坦克成为有限打击的目标,它的侧面几乎垂直的车体装甲,使得有很大的机会被小型火炮击穿。
英军指挥官m3斯图亚特坦克冲下公路路基,试图利用高机动性冲出生路。这种坦克1年前开始大量地援助盟国,分别投入到了欧洲和北非战场,实战证明非常不理想;但是陆军部认为这种坦克仍然有可取之处,或许能在日本人头上找到便宜。
由于车体较小,它在日军的第一轮攻击中并非优先目标,大部分没有被击中。它们直接撞毁了一些暴露出来的日军战防炮,将其碾压成废铁。但是随即遭到了20毫米反坦克枪的攻击。
日军坦克枪小组严格按照预先的部署,没有参与第一轮对丘吉尔的攻击,因为他们部署在稍微靠后的位置。福家没有将这种武器靠前部署,是因为它更加金贵,也更有效,这种武器可以迅速转换阵地,也不会因为一次射击,而烟雾弥漫暴露出来,更重要的是,它发射的动能弹的穿深较37毫米战防炮要更深一些。 日军使用在巴丹缴获的m3进行了试射,证明这种以t26为主要假象目标的武器,可以从大部分角度打穿斯图亚特。
作为一种空间狭小,却挤进去4个人的坦克。即使是被一发20毫米弹药击穿,也很可能会损失一到两名成员。
在日军掷弹筒四处爆炸故意制造混乱的战场上,不敢露头的车长完全找不到北,他们在惶恐中下达各种前后矛盾的命令,让其他成员一无是处。
日军射手耐心等待机会,然后向车体的脆弱位置射击,致命的弹药从各个方向考验着战车薄弱的装甲。。
褚艾云正从5公里外赶来,由于换装了一些美国通讯器材,他的电台很容易在设定的频道上,收到英军哭爹喊娘的1。他预感到情况不好,前线坦克手甚至要求炮兵向自己射击,看来他们陷入了日军重围中无法脱身。
他刚刚得到消息,林秀轩带着百十号人端了敌人一个指挥部,但是对英军的突围没有产生预想效果。
他呼叫1公里后面的布鲁克少校,告知自己将临时修改进攻路线。跟随行动,并担任联络官的布鲁克少校目前是他的一张王牌,不仅能呼叫空中支援,而且可以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做一些掩护。
“老鹰呼叫仓鼠,我需要修改之前路线,请求空军对335方位,进行不间断侦察。”
少校听到他又要变路线,当然是一肚子怒气,这一晚上他不停地折腾来折腾去,现在又要改路线,前面的空中侦察又成了无用功。最可恶的是,英国人就在前面挨揍,他就是不肯去,这恰恰是史迪威最担心的事情。
布鲁克少校其实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他跟着老丈人到这里,听到最多的是史迪威对中国士兵吃苦耐劳,的褒奖,当然也少不了对中国军队高层的腐朽堕落的痛斥。在史迪威滔滔不绝的批评中,这位连续升级的褚亭长,常常作为反面一号出现。据说这个人先是走的抗日偶像路线,然后攀附上蒋公子,完全就是最荒唐的政府和军队,才会发生的故事,根本没有考虑军队的专业性。
由于之前的几个胜仗,风头都让给了蒋纬国,褚艾云藏住了锋芒,自然也没有洗脱美国将军对他的刻骨偏见。史迪威是那种刻板的人,他确实高看蒋纬国几眼,毕竟他上过德国军校,算是正经路子出来的。他甚至连杜聿明也不怎么看得上,在他看来,黄埔军校充其量是一个短期培训班,与其说军校,不如说是一个蒋介石背后的草台班子。
布鲁克少校先入为主,对褚艾云充满烟雾,也无法理解他变来变去,其实是为了摆脱南机关遍布的眼线。他只是觉得这个混蛋要么是看不懂地图,要么就是胆怯不敢临敌。但是他的军衔虽然更高,在这里只负责联络,并没有指挥权。
“褚营长,您这又是要唱哪出?使唤美国人特开心是吧?”
少校自幼在北平长大,普通话说的比褚艾云还好些。
“仓鼠,注意通讯记录,使用预定呼号。”
“您一晚上瞎转悠,就是想耗尽油料,然后用这个借口退出战斗。”
“仓鼠,你知道个屁,围魏救赵懂不懂?赶紧发报,延误战机,你信不信我给你二十军棍。”
布鲁克不再说话,只好发报。他至今没看出褚艾云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在战区边缘乱转到底有救的哪门子赵。事实上,空中侦察在缅甸丛林地带几乎无用,日本人是伪装大师,飞行员很难用肉眼看到巨大树冠下藏着什么。
褚艾云坐在t26炮塔上,偷偷查看电台。敌人指挥部被端了,部署没有变化,英国人的贸然进攻,多少牵制了敌人注意力,现在是自己发起进攻的时机了。
他面临的敌情是,日军针对英国人明显的突围方向,仔细部署了兵力,但是凡是针对性的方案,必然有特别的其弱点。
原田联队长的指挥部,特意留有一支预备队随时准备策应,但是已经被林秀轩搅和了。
他早就选择了一条日军参谋部都不可能想到的突击路线,由此直导敌人软腹,那里是敌人山炮以及工兵部队,没有反坦克武器,一旦计划成功,割裂开敌人,南北两路英军的困境都将解决。
唯一的问题是地形,既然是日本人都预想不到的方向,那自然是没有现成的路线。不过,他有几天前419大型无人机测绘得到的等高线地图,可以看到一条平坦的林间道路,可能是前10年前伊洛瓦底江决口的洪水逐低而行,形成的天然通道。这种路径会在几年内被速成灌木掩盖掉,除了合成孔径雷达,没有人看的到。
林秀轩队地形进行了预判,觉得坦克肯定可以过去,如果履带碾平上面的植被,或许卡车也可以跟上。
当然他不可能通过车际网路将路线上传,只能由自己带头。
他向后面几位排长传达指令后,他的t26转向旁边树林,以70°大斜坡冲下一道山坡。后面坦克一辆辆跟上,没有任何人提出怀疑。这里的坦克手大多跟着褚亭长打过仗,知道他行为古怪,但是打仗很精,不会带大伙儿吃亏。
布鲁克的道奇中吉普也开到路边,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一下子扎下去了。
少校想过了,先不和这孙子置气,但是他今天所有莫名其妙的指挥,都必须记下来,以备将来吃了败仗——那几乎是肯定的,再原原本本地向上级汇报。他预见到最坏的结果,倒不是和日军作战失利,看情况今天碰不上日军了。很可能是这些中国军队当做宝贝的坦克,最终在这个傻逼的带领下,全部陷到丛林沼泽里,然后被迫抛弃。到时候怕是他的上级也不会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