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还欠楚宁一个人情!
方才楚宁跟在他们太子的身后下马车时,他就下意识的打量了楚宁几眼,然后在楚宁福身冲他行礼时,他通过楚宁那双眼睛认出了楚宁来。
距今约莫八九年前,他曾见过楚宁。
只不过当时的楚宁瘦小的像是七八岁的孩童,脸上的疤还在溃烂发炎并散发着恶臭,与如今判若两人。
但她骨相未变。
所以他在看她的画像时,才会觉得她眼熟。
而当时的他因为身边出了叛徒,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跟心腹走散,意外躲进了一个刚遭遇了严重山洪的小村子里。
几乎是他前脚刚找好藏身之处,后脚追兵就到了。
且追兵还利用猎犬,循着他的血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周围。
然后瘦骨嶙峋,浑身还散发着恶臭的楚宁出现了。
她丝毫不惧怕那些凶神恶煞的追兵,坚称他们擅自闯入了她家,吓到她了,她要报官。
完事面对那些追兵杀气凛凛的威胁,她直接挤了脸上的恶臭脓血出其不意的甩到那些追兵身上。
连给那些追兵领路的猎犬都没有放过。
然后那猎犬跟那些追兵就齐齐哀嚎着倒地不起了,最后那些倒地的人由没有被甩上脓血的人连拖带拽的弄走了。
那猎犬则被她用匕首杀了。
杀完她还嘀嘀咕咕的说了句长痛不如短痛。
可见那猎犬沾染了她的脓血后,就可能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些追兵会直接离开,显然也是被她那脓血剧毒的程度震慑到了,觉得她深藏不露,不是寻常的小女娃。
他至今都能清晰的回想起来她杀完猎犬,淡定的把猎犬埋了后,打开他藏身的衣柜,看到浑身是血的他时,用了一种近乎哽咽的语气问他是不是很疼。
仿佛光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她就能知道有多疼,并感同身受了一般。
他当然不可能在一个小娃娃面前喊疼,只是盯着她脸上溃烂红肿,还在缓缓流血的伤口问你刚刚那么用力的抠挖伤口你不疼吗。
她说习惯了。
一个在他看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娃在他这个身经百战,受过不知道多少伤的人面前说她习惯了疼痛……
他当时就对她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但之后她帮他处理身上的伤时,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痛得他都没有功夫跟她打探她的底细。
而等她忙活完了以后,看着几乎要被她包成了粽子,还疼的快死过去了的他,她是十分过意不去的对他道了好久歉。
说她习惯了疼痛,就有些不知道轻重了。
还说她才刚刚开始学医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
最后没等她停下来,他就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的几个心腹已经找到了他。
他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据村民们说,她是跟着她师父师兄们来他们太和国找几味十分罕见的药材的,途经他们村子,见受伤的村民很多,就留下来帮他们处理好了伤,又留下了很多药才走的。
他倒也让人去找过她,但完全没有找到。
加之当时他还在近乎魔障一般的大肆找寻妻女,也就很快把那份恩情抛在脑后了。
可如今既然遇上了,且她头上还戴着他夫人也有的簪子,那他就一定要把那份恩情报了的。
尽管楚莹若真是他的囡囡的话,他绝对做不到大义灭亲来报恩……
思及此,元夙略显歉疚的又朝楚宁看过去,却不经意跟坐在她边上的君默目光撞上了。
那一瞬间他从君默眼里感觉到了浓浓的敌意,甚至还有些些杀意,他霎时便知道,君默看重的并不是楚宁的医术,而是她自身!
因为他二十岁那会儿,对上那些频频看向他夫人的男人,也是完全就压不住敌意,甚至还想把那些碍眼的人全部都杀了!
所以如今对上占有欲跟他一样强到离谱的君默,他一个没忍住就笑了笑。
笑完就看见君默整张脸都黑透了。
只不过楚宁只是拉拽了一下君默的衣袖,君默就瞬间收起了所有不好的情绪,转头笑着看向了楚宁。
那画面让他内心深处微微一痛。
想当年,他跟夫人何尝不是那般呢!
但愿这对小情侣不要向他跟夫人一样过早的天人永隔了!
此时,楚黎安父子四人已经翻身下马。
但他们都没有等后面马车里的人下来,直接让禁军给他们让了道。
而元公公立刻就朝他们走了过去,“楚大将军你们父子四人可是来晚了一步啊!楚莹小姐已经跟太和国的摄政王当众滴血验亲过了。”
楚黎安闻言朝元夙看了一眼,才问:“结果如何?”
“血液相融了!楚莹小姐是夙王殿下的女儿没跑了!”
“是吗?”
楚黎安意味不明的问罢,就看见楚莹朝他们走了过来,就顺势驻了足。
楚莹都还没有走近到他们跟前,就觉察到了他们脸色跟情绪都与往常截然不同。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停在他们面前,逐一看着他们如从前那般唤道:“父亲,大哥,二哥,三哥,莹儿以前是做了很多错事,但莹儿以后一定会好好悔改弥补的,而莹儿眼下虽然已经寻到亲生爹爹了,但只要你们还认莹儿,那你们永远都会是莹儿最亲的家人!”
“那我就当众问一句,我们认你,还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父亲这问的是什么话,我做了那么多错事,都害楚……害得姐姐跟你们彻底决裂了,现在只要你们愿意认我就已经足够了, 哪里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是吗?那我们若是认你,你大哥二哥,还有你三哥,能娶妻成家吗?”
“……”
楚莹心下微微一颤,瞬间整个人都被一股不妙的预感给笼罩住了。
难道当年的事,他们查到眉目了?
可是前几天她因为他们对她的态度变了,特意让明心去问过令妈妈,令妈妈让她安心,说没有任何问题啊!
而楚黎安将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心慌收于眼底后,拍拍手,直接道:“你到底也喊了我那么多年父亲,而今日也算是你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天了,我给你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
楚莹心里又微微跳了一下。
但跳过之后她就稍稍冷静了下来。
父亲还给她备了礼,那应该只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对她生出了什么猜疑吧?
回头她让令妈妈去处理一下也就没事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楚黎安那话说完后,就有围观的看客瞧见有人从跟随在楚黎安父子四人之后而来的一辆马车上抬下了一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