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发话,顾清又道:“属下已经第一时间替楚小姐推拒过了,用的理由是殿下今早从宫中出来后一直很不舒服,身边离不得楚小姐,但那冯钊一直不依不饶的说他们国公爷情况十分危急,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有此前一直在帮他们国公爷调理身体的楚小姐能够救他们国公爷,属下担心直接将他赶走,此后他们苏国公府的人会对外诋毁楚小姐见死不救,这才前来禀报的。”
君默深知楚宁不会直接杀了苏镜舟,不然她就不会等到昨天才下毒了。
但楚宁昨晚只随口跟他提了一句给苏镜舟下了毒,没有多说其他。
所以他还是转头问了一句,“要去看看吗?”
楚宁摇了摇头,“他死不了。”
苏镜舟年轻时上了太多次战场,可以说苏国公府此前几十年里的荣耀跟好名声都是他不要命的拿身体为代价拼出来的,所以她当初嫁入苏国公府后会很用心的替他调理身体,除去他是苏映枫的祖父外,也是真的钦佩他这个世人口中的大英雄。
虽说在外人看来,他此前身体已经被她调理的很好了,但早年不要命的厮杀拼搏还是给他身体留下了很多不可逆的隐患。
她一直在研究怎么帮他彻底根治。
也成功在数年后帮他根治了。
所以她重生回来后不久就抽空做出了能够同时引发他体内那些隐患的药,只等时机成熟的时候用在他身上了。
而那药毒性本生就不强,又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在引发他体内的那些隐患之后就轻易探查不出来了。
除非眼下这京城里头突然冒出了一个医术远在她之上的能人异士!
所以她并不担心会被人探查出来,也就没有去看的必要了!
而且她难得拿到了和离书,还已经离开了苏国公府,是真不想再踏入苏国公府一步了!
想罢,她掉头冲夜思道:“让夜念夜盼抽空去苏国公府把我的东西全部搬出来。”
“是。”
夜思应罢,君默才又道:“那我就让顾清去把人赶走了?此后苏国公府要是再来人,也都直接赶走?”
“嗯,有劳殿下了。”
“你我之间,无需这么见外。”
君默话落给了顾清一个眼神。
又在顾清准备退出去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一句,“强势些把人赶走。”
顾清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下在京中老百姓眼里,楚宁只是奉了皇命入东宫来为他们殿下医治的。
若此时他们赶人的时候闹出了足够大的动静,那么此后苏国公府的人对外编排抹黑楚宁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人站出来帮楚宁说话。
也就是说,他们殿下这是要替楚宁扛下骂名!
为此他在退出去大张旗鼓的赶完人后,立刻唤了无痕到跟前来交代,“通知南魄此后找准时机把殿下之前让人送给他的消息放出去。”
殿下是从来都不在乎自身名声好坏的人,但他们得替殿下在乎!
而此时楚宁他们所在的花厅里,他们几人都已经相继吃饱落了筷。
君默前面不是在帮楚宁夹菜,就是在看楚宁吃他夹的菜,所以他是最后落筷的。
楚宁就是在他落筷的那一瞬开口与他说话的,“殿下其实没有必要替我担骂名,反正我在京中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今时不同往日。”
“……”
他答的简短,楚宁还以为他是指她近来在京中的名声已经有所扭转了。
事实上却并非那般。
且君默也紧接着就道:“虽说早在你开始替我治病那时起,我就已经将你视作我的人了,但你如今入了东宫来,才算是彻底成了我的人,我自然得面面俱到的护着你。”
楚宁抿了抿嘴,虽说东宫里的人都能算是他的人,但他那“彻底成了我的人”几个字落在她耳朵里还是无端让她有些耳热。
甚至还觉得他那就是在告诉她,她早晚都会成为他的人!
但她还在暗暗琢磨要怎么开口提醒他以后别再说这种容易使人误会的话了,就听得他跑去问她师父话了。
“师父,我听宁宁姐说她头上的那支金簪是你给她的?且那还是师母的遗物?”
“嗯。”
药羲点头应答的同时看向了楚宁发鬓间。
他给楚宁的那支金簪与一支白玉簪一起插在楚宁发鬓间。
颜色迥异,却莫名的很相称。
只是那白玉簪瞧着通透莹润,乃是绝顶的好玉所做,做工却一塌糊涂。
他直觉那支白玉簪很有可能是出自太子之手!
不然小宁宁也不会往头上戴!
另外那么好的玉,通常也没人会拿去给手艺不精的匠人糟蹋!
然后他才开始纳闷君默为什么突然问起了金簪,就又看向了君默。
就听君默又问他道:“师母在世时,可曾跟师父提及过她的家人?”
“未曾。”
药羲摇摇头,面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沉闷了。
樊凡早在君默提及‘师母’二字的时候,就已经紧紧拧起眉看向了药羲。
此时见药羲脸色变了,他立刻开口问君默道:“太子何故要突然问及我们师母?”
樊凡性子温和,在药王谷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素来说话也是温温和和不紧不慢的,但此时他问话的语气却有些尖锐。
君默知他这是不想旁人在他们师父面前提及他们师母,也并未往心里放,只立刻解释道:“昨日太和国的摄政王元夙称他夫人也有一支这般的金簪,还说她夫人的所有姐妹都会有这么一支金簪,认为师母是他夫人的姐妹,所以想见一见师父。”
听了这话,樊凡跟药羲都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早些年元夙大张旗鼓找寻妻女的事迹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他们对元夙的夫人也是了解一二的。
元夙的夫人文琢是太和国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出来的小姐,但其年幼时他们家族遭遇了巨大的变故,族人要么被流放,要么被充军,还有一些女眷被充入教坊司为奴了!
虽说后来元夙是替他们家平了反,将他们家族的人都接回了京城才与文琢成婚的,但当时他夫人已经在他们药王谷里了,无从得知那一消息,也就始终没有跟他们提及过她的出身……
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他夫人病逝前,其实是隐晦的暗示过他能凭着那支金簪找到她家人的!
所以药羲立刻就问:“他何时方便与我见面?”
“想来是随时都方便的,师父若愿意见他,我这便让人去清和会馆那边知会一声,再与宁宁姐一同陪师父前去。”
“你现在出门不太方便吧?”
“方便的,不让不相干的人瞧见我即可。”
“那就有劳了。”
药羲说罢这话后,又盯着楚宁头上那支金簪看了几眼。
而随后去清和会馆的路上,楚宁与药羲樊凡说了说元夙妻女的事。
药羲听后是眼睛都红了。
且进了清和会馆,见到那还被埋在土里,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的楚莹,他也是恨的牙痒痒。
换做他,要是找寻了妻女那么多年,最后却只找到了两具遗骨,且还得知了妻女死的极其冤枉极其惨,他只怕会忍不住把这楚莹拿来用最毒的虫子练成药人,让其余生都在极致的痛苦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