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为了给我创造一个与梅雪嫣和解的机会,但我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好意,尽管我努力调解气氛,但梅雪嫣似乎并没有原谅我的意思。
吃饭的时候,梅雪嫣和我父母都谈笑风生的,唯独对我故意视而不见,弄的我像个局外人似的。
吃过午饭,梅雪嫣怕打扰他们二老休息,便主动告辞了,我下意识的说了声“我送你”,她转头白了我一眼,朱唇轻启:“我就住楼下,你送什么?!”
“……”
我心里清楚,梅雪嫣只不过是故意不给我好脸色看,可我仍然抓心挠肝的。
关上房门,我忽然发现,老妈正目光不善的盯着我。
我被她看的心里有点儿发毛,讪讪一笑,“您干吗老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人家梅雪嫣这丫头摆明生你的气了,我都给你制造道歉的机会了,你都得不到人家的原谅。”
“行了行了,我们年轻人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嗨!你这孩子……”
虽然最后我和梅雪嫣并没有走到一起,但从父母看她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家人一样。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我早已习惯她在我身边了,即使她只在咖啡厅挂个虚职,但只要她在,我就觉得安心。
在家里又待了一会儿,我准备出门上班,这时我妈忽然叫住了我,脸上有些复杂。
我一怔,“有什么事嘛?”
我妈纠结了几秒,“那个……你爸上次从医院开的药快吃完了……”
我顿时了然,想起医院的天价药不由一阵头疼,但脸上不动声色。
“我知道了,周一我就去医院拿。”
老妈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从家里出来,我心情有点堵,不是因为高昂的医药费,而是出门前,老妈那种复杂的眼神。
我开车冲上公路,将车窗降下了一些,任凭冷风灌了进来,仍然吹不散我心中的抑郁。
她的目光始终在我眼前萦绕,从她的眼睛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那种眼神仿佛像刀子似的插在了我的心里,父亲病了,但母亲和我开口要钱时那种愧疚的目光,却让我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到了咖啡厅,今天似乎没什么客人,里面几个女孩正围在一起聊天,我走过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她们顿时分散开。
萧梦琳笑嘻嘻的看着我,“姐夫,你今天怎么没有和梅姐姐一起来啊?我看梅姐姐自己来了,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我怔了怔,“雪嫣也来了?”
“对啊!她都到了,办公室呢!”萧梦琳歪头弩了弩嘴。
我点点头,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她背对着我,低着头的时候不禁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听到开门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是我,她顿时转过了头。
我也并没有指望着她能给我什么好脸色看,但还是不由得咧咧嘴,有些头疼。
她一言不发的背对着我,始终转注的看着报表,我强忍着笑意,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梅雪嫣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清冽,“你这个人有没有素质啊!这儿是上班的地方,该坐那儿坐那儿!”
我露出一抹自诩帅气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答反问:“还生气呢?!”
梅雪嫣扫了我一眼,故作诧异:“我生什么气啊?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没生我气,为什么我昨天给你发的微.信,到现在你都没回?”
“我忘了不行啊!再说又没什么正事,不回不也很正常嘛!”
“那你今天来我们家,故意不搭理我,那还不是生气嘛?”
“既然你说我生气了,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梅雪嫣凝视着我,朱唇轻启。
“不就是因为我爸来北京看病没告诉你嘛!”我轻笑着说。
梅雪嫣剜了我一眼,“原来你还知道啊!叔叔得了这么重的病,你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我苦笑,“我怎么能不把你当朋友呢!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跟着一起着急,我这不是怕你破费嘛!”
“谁说我要破费了?!”梅雪嫣呛了我一句。
我:“……”
看到我吃瘪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轻笑。
笑容在她的脸上如涟漪般荡漾,我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钱够嘛?不够说话!”梅雪嫣淡淡的说。
我会心一笑,“放心,真不够的时候我肯定放不过你。”
梅雪嫣没有主动借我钱,我却觉得是一种尊重,父亲生病这些日子,我的压力很大,身边的朋友主动借钱给我,我虽然感动,可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周一去医院拿完药,胖子和萧梦琳给我的那三万块钱顿时就花光了,父亲的病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般压在了我身上,开车回到家,我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默默的抽烟发呆。
我现在终于理解了那些在小酒馆里对着酒杯发呆,或者是下班后在车库里抽烟的中年人了,如今我也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
抽完了一支烟,我离开车里,冷风一吹,心情仿佛也随之好了一些。
在我打开家门之前,换了另外一幅心情,笑容灿烂的走进了家里。
“回来了……”刚推开房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愣了愣,看着空姐和我妈坐在一起,恍然的拍了拍脑袋,我居然把她回来的日子给忘了。
和她们搭了几句话,我将带回来的药交给我妈,然后就去洗澡了。
今天听医生说,父亲吃的这个药,下个月就要进医保了,我终于能稍稍松了口气。
晚上陪父亲聊了一会儿,看他状态有点儿萎靡,我便识趣的退下了。回到自己的卧室,空姐正缩在被子里玩手机。
悉悉索索的趴上chuang,空姐顿时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着我,眼神如波,“今天又给咱爸拿药了?”
我点点头,“嗯,我看咱爸吃的挺有效果的,医生也说他这个病应该能控制住。”
“你都没和我要钱,哪来的钱买药?”空姐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如实的将胖子和萧梦琳借我钱的事情告诉了她,空姐没说什么,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这张卡里是咱们家的全部家当,咱爸看病啥的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提前说,不行我从我妈那再那点儿。”
我迟疑了片刻,“不用,钱如果不够,我会想办法,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空姐白了我一眼,“你这是什么话!出了这种事,当然得咱们一起分担,你别老一个人扛着。“
我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
…………………………
做了几次放疗和化疗,外加吃药什么,我和空姐的卡里的钱也花都差不多了,我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随着银行卡里的数字不断减少,心情也越发焦虑。
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就是父亲病情控制住了。
和空姐结婚以来,我们俩早就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过日子,加上房贷什么的,虽然我们两个赚的不少,觉得存款也挺客观的,可父亲的一场重病,顿时将我们这两年的存款花的七七八八。
我心情就像外面越发寒冷的天气,可在家人面前,我还得装的若无其事。
有人说每个成年人,其实都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我能感受到,父母他们的压力也很大,每一次从医院出来,他们都心事重重,我强装笑颜的开导她们。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幸好空姐从来都没有抱怨什么,还一个劲的安慰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梅雪嫣知道我爸的病以后,又“重新出山”参与咖啡厅的运营了,今天我去咖啡厅的时候,她正在吧台里面拿着一张报表和萧梦琳说些什么。
我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是星期四,这个时间梅雪嫣应该在公司办公,怎么忽然跑到咖啡厅来了?
我怀着这种好奇走了过去,“雪嫣,你怎么来了?”
梅雪嫣莞尔一笑,“年底休假啊!”
“你休多少天啊?什么时候开始休?”我像查户口似的问道。
“工作日十天,如果加上周末,我就一下休息到年底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我已经脱离了销汽车这个圈子很久了,可每到年底都是各个品牌厮杀最激烈的时候,梅雪嫣这个时候休假了,我觉得也许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梅雪嫣一挑眉,“怎么?不信啊!今年我负责的区域业绩平均增长20%,我休个假还不行了……”
“那您在这儿是……”
梅雪嫣白了我一眼,“这不是为了让你可以安心在家陪叔叔嘛!所以我就把休假的时间用在咖啡厅了。”
我怔了怔,正准备说什么,梅雪嫣忽然伸出白皙的玉手,“好了,那些感动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如果你真想谢谢我,请履行在实际行动上,就把今天的晚饭承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