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店主又细细看了江文远几眼,把指过去的砍刀放下:“真的是清帮总领帮呀,不知道总领帮来这里什么事?”
“姐姐……”江文远尚未回神,仍然痴痴说着,都没听到女店主的问话。
见江文远这样,顾念儿便在心中嘀咕:“果然鬼桃花厉害,总领帮刚一见她就被迷被住了……”嘀咕几句,又连忙接道:“我们是来找你做棉花活的!”
说着话,又把身躯挡在江文远身前,希望江文远不要看这女店主。
女店主也没多想,问道:“要做棉袄还是棉被?”
顾念儿道:“不做棉被,也不做棉袄,要做一个坎肩,总领帮这里还有图纸呢!”
说着,连连去晃江文远:“总领帮醒醒,总领帮快醒醒,不能被她迷住呀,快把图纸拿出来,快呀……”
连晃几下,不但没有晃醒,反倒把江文远晃出两眼泪来:“姐姐,原来你没死,原来你没死……”
痴痴说了几句,突然往前冲出,扎入那女店主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完了完了,总领帮真的是被她迷住了!”顾念儿看见,一脸的担心,嘴里不住的嘀咕。
那女店主也一脸错愕:“怎……怎么了这是……”刚开始还满是戒备,以为是江文远要占自己便宜,但见江文远除了抱住自己哭,再没其他动作,便也放心了,又听他连唤姐姐,心中已有了猜想。
“难道总领帮又犯病了?”看着江文远这样,管大犯起了嘀咕,脑中又想起了刚从水里救起江文远那会了,那时他就不住地说胡话。
顾念儿叫道:“这哪里是犯病?分明是被鬼桃花给迷住了!”说着,走上前去拉江文远,连拉了几下也没拉开。
生怕力大再把江文远拉坏了,顾念儿急道:“你这专会迷惑人的女人,真想害死他吗?你把他推开呀!”
那女店主便把手向外推:“总领帮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是你姐姐!”
“不!你就是我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以后再也要离开我了呜呜呜呜……”江文远一边哽咽哭泣,双手紧紧抱着,怎么也推不开。
那女店主再向顾念儿道:“推不开,我也没办法,可能是他以为我是他姐姐,就让他哭一会吧!”
“你忘记你是啥人了吗?”顾念儿仍然一脸焦急:“你是鬼桃花呀,他和你接触久了,他会更加六神无主的!”
虽然明显感觉到顾念儿的防备和嫌弃,但那女店主也没生气,而是道:“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就让他哭一会吧,可能是他刚刚失去姐姐,心里痛苦才这样!”
说着,还把手臂抬起揽住江文远,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连声安慰:“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她身形很高,足比江文远高出一头,再加上这样爱抚的抱着,江文远反倒显得小鸟依人。
“鬼桃花是不是真的能迷住人的心神!”看到江文远这样,管大也不知道如何才好,转头向王得标将信将疑地问道。
因为王得标在淮军呆过,并没有普通百姓那么迷信愚昧:“不是,别迷信,我想这是女店主为了防地痞无赖骚扰编的鬼话!”
管大这才放下心来。
江文远在那女店主怀里哭了多时,终于抽泣渐轻,慢慢止住哭声。
“好了好了!”这女店主也真是有爱心,推开江文远之后,还给他擦了擦眼泪。
江文远道:“原来姐姐也被江水冲到了这里,还开了一间轧棉铺子呀,我可要看看我姐姐的铺子!”
说着,走入轧棉铺子中。
这间轧棉铺子分为里外两间,江文远先细细看外面做铺面的一间。
中间放着一个宽大台板,上面还有一个未做好的夹袄,应该是在这上面缝制棉袄棉被用的,周围的货架上放着做好的棉衣棉被。
又低头去看,地上有一滩血,还有几根被切断的手指。
想来是刚才那个小瘪三的,应该是那小瘪三动手动脚,最终被刀斩断了,他们惊吓之下也因此逃了出去。
想到那些小瘪三对自己姐姐动手动脚,江文远就气不打一处来:“把那群无赖给我抓回来!”
管大和王得标等人在店铺外吃惊了一下,但又都齐应一声:“是!”往那七八个瘪三奔逃的方向追去。
“你要干嘛呀?”那女店主回到店铺内,把刀在门后倚了,又看着江文远不解问道。
“敢欺负我姐,不能就就这么算了!”那一世,江文远姐姐对弟弟十分关爱,自然看不得姐姐这样被人欺负,说这话时,还不住的喘粗气。
那女店主连着解释:“总领帮,你要清醒些,我不是你姐!”
“你就是!”江文远十分肯定地说:“一定是你也和我一样,被江水冲到了这里,失神之下脑子里什么也记不清了!”
顾念儿担心江文远,也跟进店铺内,问道:“难道你真是总领帮的姐姐?”
“哎呀……”那女店主一脸无奈的神情:“我不是被江水冲到这里的,我真的不是你姐姐!”
江文远哪里肯信,还以为姐姐被沧水之后头脑不清醒,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想起自己刚被救起之后就恍神了好一会儿,再加上看到别人的大辫子,还以为是到了阴曹地府……
说道:“一定是姐姐现在还没有回神,不忙,姐姐可以慢慢想,只是你的头发怎么盘起来了,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发型呀?”
那女店主道:“我嫁人了呀,当然要把头发盘起来了!”
“嫁人了?”江文远疑惑一声,也用神细细看过去。
那时的人,结婚后盘发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也并不是说非要盘,而是你不盘发周围就有很多人指责说道,或当面或背后,都没好听的话。这一习俗几乎和男子年纪大了要蓄须一样。
如果男子年纪大了仍不留胡须,就被指责为“老有少心”,意思就是说那么大年龄了,还想以少年的身份去吸引年轻姑娘注意自己。
而女子婚后不盘发,则被说成“嫁未从心”,意思就是说嫁的不甘心不满意,还想以小姑娘的打扮去吸引其他男子。
古代把头发和胡须看成是对异性的魅力象征,士大夫阶层顾及颜面不好直说,直接说成是礼仪规矩。
当然,盘头之后干活也更加方便。
“姐姐在说胡话,你怎么会嫁人!”对于女店主所说,江文远仍然不肯相信:“那你给我说说你的以前!”
“我的以前呀!唉!”女店主这一声叹息透出满满的苍凉,能让人感觉到她回忆里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