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儿一脸鄙夷,眼神里全是嘲笑:“土老帽,这你就不懂了吧?上面是这里,下面是这里……”
江文远一阵无奈,这么漂亮纯真的小丫头,怎么总是说这些话呢?小小年纪,谁教她的呢?
自从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对当今的礼教风俗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没有接触这些话的环境。
顾念儿说着,又往无依身上乱指一通,无依似是也明白了些,红着脸高叫:“妖精,原来你就是用这些方法把先生拐跑的!”
气愤之下,往前一冲,想要把顾念儿扑倒,但是没有顾念儿力大,反而被她扑倒在地。
但是这丫头手紧,抓住顾念儿不放,两个人都滚倒在江边的草地上,再一个侧转,把顾念儿压在身下。
顾念儿本就力大,自然也不让她,一个翻滚又压上来。
江文远连忙上前:“你两个也真是的,好好的打什么架嘛……”
话还没说完,就听无依怨道:“亏我叫了你那么多天先生,竟然被外人身上的几个零碎给拐跑了!”
江文远一脸委屈:“我没有被拐跑……”
还没说完又听顾念儿道:“你都承认我是你丫头了,还这样说!”
江文远急得直蹦高:“那是因为……”
仍然不及说完,又被顾念儿打断:“你这小身板趁早离远点,小心我两个撕起来误伤你!”
江文远本来还想去拉架,但一想也对,但自己这小身板连无依都拉不动,更别说顾念儿了,只得默默后退两步向管香罗解释:“我没有被她拐跑,是这……是这丫头瞎说的……”
管香罗只要一靠近江文远就犯病,现在正红着脸,虽然也有话想问,但连张了几下嘴,半句话也没问出,只得又低下头恨自己无能。
江文远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她生自己气了,有心再解释,还怕越描越黑,只得叹息一声。
看着顾念儿和无依在草地上扭打着翻滚,突然兴奋地叫出声来:“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设计的千里船动力系统吗?”
这些天来,他一直为这事发愁,想了很多方案,都觉得不合理,眼前两个女孩的扭打翻滚倒让他来了灵感。
也不为不去拉架而心感不安了,反倒是似在欣赏两个女孩的扭打,嘴里还在不住嘀咕:“对,下面设计一个筒形滚轮,上面设计一个带有手臂的推轮……”
嘀咕几句,竟不自觉地掏出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什么滚轮推轮的?”听他嘀咕着,管香罗心下疑惑,本来想这样问的,但紧张之下又是什么也没问出,只是看向了江文远的笔下。
见他正在纸上画了两个轮子,都很长,下面那个像是一个放倒的筒,上面那个倒像是八爪鱼,从中轴上向外伸出八个手臂一样的东西。
“你放开我!放开我!”无依被压在下面,挣扎着连叫两声。
又听顾念儿道:“如果我打你,总领帮一定责怪我,不让你起来你又拼命折腾,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练一下就地十八滚!”
一边说,双臂用力,去推着翻滚无依,让她起身难以着力。
“对对对!就是这样!”江文远突然抬头看过来,竟然兴奋地叫出声来,又感觉这样不对,别人打架,我这么兴奋地喊,好吗?
他这无意间的兴奋,却让管香罗心里凉半截:“果然他被抢走了,我的丫环被欺负,他竟然这么高兴!”
虽然管香罗也有心上前帮无依,但在江文远面前,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不争气。
江文远自然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暗悔刚才怎么那么锈脑地喊了一句。
倒也难怪,因为他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兴奋到忘我。
心虚之下,又转头偷看一眼管香罗,见她正两行热泪顺腮直淌,吃惊道:“你怎么哭了?”
“我……我……”管香罗本来想问:“我问你,你是不是和这丫头睡到一起了?”但紧张之下只是在重复着一个“我”字。
急得再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出。
“姑娘!”无依抽空折身,关切喊了一句。
顾念儿停住手也转过头来,疑惑地道:“你怎么把人家给弄哭了,你连碰我一下都不,却把她给碰哭了,难道我没她好看……”
刚说到这里,又发现在无依面前说漏了嘴,连忙止住。
江文远又极为委屈:“我没有……”虽然想奋力解释一大通,下面却硬生生没了话。
无依也得了时间站起,跑过来扶住管香罗:“姑娘你怎么了?”
“他被抢嗯嗯。”虽然管香罗紧张之下说不清,但还是被无依会意了,连忙道:“没被抢跑,你没听这妖精说吗?先生都没碰她一下!”
管香罗僵硬着身体意会了一时,突然“呜噗”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你们!你们整天都在干什么!”江文远觉得自己被不公平对待了,伸着手似是正义地指责一句,便落荒而逃。
他实在是没勇气在这里呆了。
见他一走,顾念儿连忙追上去:“总领帮要去哪里呀?”
无依想到自己也打不过人家,自然没必要追着纠缠顾念儿,只得弯腰拍打身上的尘土,又粗喘一口重气。
“没抢跑就好!没抢跑就好……可是我在他面前哭了,他会怎么想我呢……”管香罗呆呆呓语间,似是又进入了自己的独立世界。
无依焦急道:“姑娘还在想先生怎么看你,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这妖精吧!这可是劲敌呀!”
罗香罗恍然回神,又叹声道:“是呀,好大的劲,恐怕我们两个也打她不过!”
无依又急起来:“我的说的劲敌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会的花样多,把女孩身上该用的都用了……”
离开江边,江文远急匆匆往夏竹林的住处而去,走了百十步,被顾念儿才追上,喘息着问:“你要去哪里呀!”
江文远其实也怕被顾念儿笑话,毕竟刚才自己也出了洋相,没接她的话,故作深沉地口吻问道:“你说那些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
“媚桃姐!”顾念儿说这话时,脸上也全是红霞。
“我这个姐姐呀!”江文远无奈叹了一声。
顾念儿还以为他怪罪江媚桃,连忙又道:“是我缠着她很多次,她才给我说的!”
江文远心中升起一个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忽然又想到,她能被嫁入和京城王爷有亲戚的大家族中,想来她家也是大家族吧!
应该是少年时代读了很多书,真是淑女有文化,流氓也害怕!
这样感叹着之时,江媚桃身影也不自觉地涌入他脑海,她那媚笑的神态,高挑的身姿,以及在她怀抱里的温柔……
久久在大脑中盘旋。
江文远连忙挥了挥手,似是想要把这个影子挥走,但怎么也挥不去,心中连连道:“我怎么能这样,她是我姐姐呀!”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便已经来到夏竹林门前。
现在的夏竹林仍然和冯大胡子住一起,只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铁匠铺了,前些时候进行了翻修,前面是铁匠铺,后面可以住人。
一进入铁匠铺,就见夏竹林和冯大胡子一起在做织机上的零件。
“总领帮怎么来了?”夏竹林和冯大胡子连忙打招呼。
江文远也没接他们的话,而是道:“看看这个东西能不能做出来!”
夏竹林接过去看了几眼:“这是什么呀?”
江文远道:“是千里船的动力系统!”
“这样就能转?”夏竹林疑惑一下,摇了摇头:“这不是西方很多人都在研究的永动机吗?”
又细看几眼,夏竹林皱起了眉:“好像又不像永动机?”
“永动机是什么?”江文远问道。
夏竹林解释道:“就是妄图打破能量守衡定律,让物体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自己动!”
“有没有人成功?”江文远又紧张问道。
夏竹林摇了摇头:“没有,因为能量守衡本就是地球的定律,所有力量在转换和传输过程中只有消耗而不会增加,打不破的!”
虽然这是一千多年后的现代化理念,但江文远细品之下,倒也能听得明白,再说道:那我要再细画一张图了!”
说着,江文远来到桌边,拿起铅笔,在纸上又细细画了起来。
这次他画的基本就是前面一个的原理没有改变,只是下面的筒形滚轮表面加上了齿轮,上面的八爪鱼也变化了一下,增加了一半的手臂,形成了十六只,再在原来手臂的两节关节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节,改成了三节。
最为重要的是手掌处也由齿轮代替,又增加了一个架子,一端被固定,另一端则作为可活动的。
这被称为活板。
画好之后,又细细的揣摩多时,再道:“你先给我做个模型,让我试试,还有,这个部分给我做成可调节活动的,我要找一找力量的点和角度,如果是点找不对,就会被卡死,就成了你所说的能量守衡!”
夏竹林应一声,和冯大胡子开始动手制作。江文远又向顾念儿道:“你去帮我弄一袋湿土过来!”顾念儿应一声而去。
由于是夏竹林和冯大胡子一起动手,速度提高一倍,用了半天时间就做好了,安装到一起。
江文远又用手往下压,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下面被压的那个滚筒轮并没有转动,而是在重力之下和上面的手臂推轮卡在一起,想要用手转动也难。
只得抬起手,把上面推轮的位置又调动一下,又向顾念儿道:“你把湿土放上去!”
虽然调节了角度及位置,但是在湿土的压力之下仍然卡死在一起。
夏竹林道:“这不行的,打不破守衡定律的!”细看江文远设计的这个东西,似乎就是永动机,他一个相信科学的人留洋人才,自然极不看好。
虽然冯大胡子对力学知识并不是太了解,但也跟着道:“人老几辈也没听说谁用一袋土拉船呀!”
虽然极不被人看好,但是江文远仍然不肯放弃,又让顾念儿抬动活板,由他来调整位置和角度。
一直调到天黑,也没见好,此时的他,心里有很大压力,之前刘坤一都说请洋人的大卫过来了,如果自己试不好,真的会被洋人嘲笑。
在极大的心里压力之下,再加上心内焦急,眼见脸上全是汗水。
夏竹林和冯大胡子不忍起来:“总领帮,放弃吧,这是弄不成的!”
“看等一下总领帮试出来了,你们还怎么说话!”顾念儿却对江文远有极大的信心,仍然一下一下的按照江文远所说向上抬起活板,供江文远在下面进行角度、位置等等方面的调整。
江文远道:“一定是角度和位置的不对!”试着把上面的推轮推到滚轮一侧的四十度角上。
“沙!”这一次,顾念儿刚把上面的活板放下,就听见下面的滚轮转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接着就又卡死了。
江文远“哦”地一声醒悟:“应该是三十七度线吧!”再次让顾念儿次抬起活板,他又把上面推轮的位置往前移了一下。
这一次顾念儿再次把活板放下,就真的出现了奇迹,滚轮和推轮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