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王,我并非是你的臣子,现在的你并没有命令我的权力。”米奈歇尔裂开嘴巴,他的眼中是几乎要满溢而出的骄傲。
“就这样的人数,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静静等待着阿尔托莉雅的到来。米奈歇尔手中的赤色大剑再一次闪烁起夺目的光彩,而在阵阵赤雷中逐渐染上了一层仿佛诅咒的黑色。
时间不多了。
思及此处,米奈歇尔转身看向逐渐围笼过来的军队,他身上赤黑的光芒开始闪耀,伴随着重剑的落下最先靠近过来的敌人被斩下。
“我的名字是萨尔帝修·米奈歇尔,今天今时,你们没有人能够继续追击!”声音响彻整个峡谷。米奈歇尔深吸一口气,他整个人再一次弹射起步,如离弦之箭般刺入敌人内部。
前方,后方,周围,全部都是敌人,而米奈歇尔如同欧罗巴雪山吹起的寒风一般在这刀光剑影间游走,只有一个人的冲锋只有一个人的战争。
每一柄剑刃,每一杆骑枪,在高速的冲锋下都化作了渺小的星点,耳边是呼啸的寒风,而在身前飘散的是鲜血。
点点星雨傲然咆吼着渐渐逼近,接连不断、毫不留情地蹂躏着每一寸皮肤。但这点痛楚与疾驰的快感比起来,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身上的皮肤被撕开又愈合,愈合后又立马被撕开,鲜血一路顺着他冲锋的步伐被洒下,化为了最为纯粹的鲜血之路。
而挡住米奈歇尔前路的武器们熠熠生辉,星罗棋布地在周围散布开来。那耀眼的光芒下,让他久违回想起了往昔在沙场上疾驰的岁月。
不清楚敌人的溃败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在面对怎么攻击都无法击倒的强大敌人时,这些被临时组建出来的乌合之众无疑是崩溃了,在最后的清扫过程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力。
逃亡者比战死者还多。
手中的大剑随着手臂缓缓下垂,此时米奈歇尔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已经被两支标枪贯穿,不只是手上,身体各处都有留有敌人的武器。
他毫不在意的一件又一件地拔出,将它们丢弃在雪地上。
“跟我回去。”此时阿尔托莉雅也缓缓向米奈歇尔走来,她此时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比起米奈歇尔要好上不少。
“我要死了。”
米奈歇尔如此确信地说道。赤黑色的魔力在米奈歇尔的身上越来越浅薄,逐渐化为惨黑的死气。
“梅林老师会有办法的。”
“现在的事实,在欧罗巴山脉,叛将米奈歇尔被亚瑟王于乱军中击杀,卡美洛赢得大胜。”米奈歇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所以现在,能拜托你吗,阿尔托莉雅,杀了我,然后????”
“闭嘴!”垂落的流海挡住了阿尔托莉雅泛红的眼眶,她低着头上前几步,几乎要逼到米奈歇尔的身前,她突然暴喝出声,两只手抓向米奈歇尔的肩甲,几乎是用最强硬的命令语气:“跟我回去!”
“现在的卡美洛需要一个新的支柱,这个支柱不是我,不是梅林老师,也不是高文兰斯洛特,而是你,不列颠的骑士王。”米奈歇尔双手搭在阿尔托莉雅的双肩上,俯视着阿尔托莉雅:“我们都会背叛,但是,王不会,王永远都会守护国家,所以杀了我,成为新的——最强的骑士。”
“少自说自话了!米奈歇尔!”阿尔托莉雅一个头槌顶在了米奈歇尔的胸膛上,但就是这样毫无力道的攻击还是让米奈歇尔倒退了几步。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再一次确定,于是米奈歇尔便不再犹豫,他抬起剑,剑尖直指阿尔托莉雅。
“萨尔帝修·米奈歇尔前来叫战,亚瑟王可敢应战!”
回应他的是沉默,无言的,永久的沉默。
“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亚瑟王!”米奈歇尔突然大笑着冲向阿尔托莉雅,手中的剑在魔力放出的作用下竟再一次冒出阵阵黑色电弧。
锵!
剑与剑的碰撞,两把剑相互抵着,宛如当年离别时的比斗。
米奈歇尔被阿尔托莉雅用剑逼退三四步,那种单纯的力道,震得米奈歇尔有些发麻。
已经很久没有在单纯的角力中被压制过了。
米奈歇尔甩了甩右手,再次握紧重剑冲了上去,但阿尔托莉雅已经挥剑冲了上来。
米奈歇尔借着阿尔托莉雅冲上来的贯性,躲开了她的剑击,借着一瞬间的空档,剑刃已经挥击到了少女的面前。
阿尔托莉雅没有任何犹豫地后移躲过米奈歇尔袭来的剑,反手向米奈歇尔刺出一剑。在阿尔托莉雅缩小的瞳孔下,米奈歇尔没有做出任何防守姿势,他保持着双手平展的姿势,迎向了王剑。
噗嗤!
剑最终还是贯穿米奈歇尔,久违的处罚终于降临到了罪人身上。
胸口的贯穿伤并没能像之前那样自行愈合。他原本深红色的眸子也越来越暗淡。而米奈歇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伸展的双手收笼,轻轻抱住了阿尔托莉雅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少女前扑的架势。
“违约者失去一切,无需在意,阿尔托莉雅,我的名誉是你应得的。”米奈歇尔的身体开始向下滑落,他的脚有些使不上力来,但米奈歇尔努力将脑袋搭在阿尔托莉雅的肩上,他双手用力??住少女的双肩,但仍无法挽回他越来越重的身体,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抱歉啊,阿尔托莉雅。但是身为骑士,我也有不可退让的愿望……就是这个,你,一定要活下去。”
米奈歇尔逐渐空白的脑子在此刻仿佛清醒了一点。这次他来的目的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执念——一个用自己的做法达成守护的誓约。
意识开始涣散,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呜咽声,然后声音开始放大,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啕。
他的身体滑落躺在雪地上,眼前的世界一片纯白。几片雪花停在他的身上,渐渐把他埋藏了起来。
记得曾经自己说过,自从踏上战场,挥剑杀敌,便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战士的归属也只有战场。
“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眼前浮现的满是她的身影。嘴角上扬,没有感觉到冷,反而十分温暖,寒风吹过,十分舒适。
闭上眼睛,仿佛是躺在草地上。一如十几年前,在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与她的初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