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搂住父皇也跟着一起大哭:“父皇不要担心,给我半月休息,我带兵去接妹妹回来。”
听到这话,杨坚收住了眼泪,轻轻的摇头:“这事,为父已经说明白了,最少在五年内,是不能做的。我们生在帝王家,着眼的是天下百姓,而不能是儿女情长。如果我们现在接你妹妹回来,你妹妹的一番算计,所有的付出,都将付诸东流。
所以,我们只能忍,明年,趁着咱们府库充盈,兵强马壮,内部已经平安,在没有吐谷浑的牵制下,我们全力对付匈奴,将匈奴彻底的打趴下。然后再向西,征服土谷浑,要么扶持你的妹妹,成为一代西域大帝,让吐谷浑和西域所有的混蛋,都匍匐在你妹妹的脚下,要么就杀光他们。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你妹妹身上,和整个大隋帝国男儿身上的耻辱,不死不休。”
这才是真正的大格局,这时候杨广才深深的感觉到,在这一代大帝的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自己的那小小的野心,在这样的大格局的面前,简直渺小可笑到不值一提。
“孩儿明白了。那我明年就提一只虎狼之师,扫平匈奴。”
杨坚却微笑摇头:“那样的事呢,不用你去做,自然有人去做。你现在的关键任务,就是在京城里老老实实的呆着,跟着父皇学习政务,磨练心性,安排好科举考试,规划好未来大运河的开凿,让你恩泽寒门士子,让你恩泽天下南北百姓。收敛你的戾气,消除你的暴虐之名。为此,你做好准备了吗?”
杨广的脑袋轰动一声炸裂了。
战战兢兢的太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太子府。
太子洗马王峰看到太子的神情,赶紧上前询问:“太子爷,今日朝会发生了什么,让您如此神情?”
杨勇颓丧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叹息一声,就将今日朝会发生的总总事说了一遍,然后哀叹:“老四鲁莽一句话,彻底的害了我啊。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十几年抱着的太子位,这下,算是彻底的不保啦。”
听到这里,王峰也大惊失色,连连跺脚,抱怨蜀王鲁莽糊涂。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本来母后就不待见我,都是我父皇有所顾忌,才维持到现在。现在再出现了这场事,算是彻底的完了。”
王峰一皱眉,语气坚定的道:“殿下不必如此丧气,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听这话,杨勇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王峰的手:“怎么说?”
王峰看看左右无人,刻意压低声音:“首先,皇上逐了二王出京,虽然是削弱您的左膀右臂,但于大局却没有什么影响。”
其实,蜀王莽撞无谋,只会添乱,汉王优柔寡断软弱无比,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在与不在,无关大局。
“而从皇上还下旨给您,让您在皇上生病将养阶段,代皇上处理政务上看,皇上依旧对您心存希望的,同时也在向群臣传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告诉大家不要多想,您的位置还是稳固的。”
“话是这么说,但就在刚刚,我父皇下旨,将晋王杨广抬进了皇宫,并榻相谈甚欢,这不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局面吗。”
王峰点了点头:“事情的确如此,那我们就得知道,皇上和晋王到底谈了什么。然后,殿下要投其所好,做点什么,以显示殿下是大有作为的。”
“这事好办,我在宫中广布眼线,到晚上,一定能有准确消息传来。”
果然,到了晚上,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从角门被带了进来。
杨勇挥退了左右,只留下王峰陪在身边,然后焦急的询问:“快说,我父皇和晋王说了什么?”
这个小太监就谄媚的笑着,将皇上和晋王之间的谈话内容,几乎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
反反复复的询问了再询问之后,杨勇命总管太监,包了一包金银,重赏了这个暗中报信的,然后转头对王峰:“你都听明白了吧,这事,你怎么看?”
王峰就胸有成竹的笑了。
“知道了皇上的打算,那这事就好办多了。北伐匈奴,这事,不能再让晋王干成,殿下必须自己亲自干。”
杨勇不由心虚皱眉:“收买寒门子弟的科举,恩泽万世收买民心的开凿运河的事,不是更应该做吗?”
王峰一笑摇头:“殿下这么想,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怎么说?”
“殿下的根基依靠是我们这些门阀士族,而一旦你全力推行科举考试,不说收买寒门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就是这个举动,就能让您立刻彻底的得罪,天下所有的门阀势力集团。两者相比较,孰轻孰重,想必殿下比属下还要明白吧。”
沉吟了一下,杨勇缓慢点头。
王峰说的对,自己当初以及现在所依仗的,就是这些门阀士族,他们历史悠久,财力势力雄厚,人员遍布朝堂,势力盘根错节,不是谁一时半会儿能可以撼动的。
科举制度是门阀士族的死敌,而一旦自己想要收买寒门子弟人心,必然激起门阀氏族对自己的敌视。相对未来状况不明,能够走到什么地步的科举考试制度,自己真的得不偿失。
“那开着大运河的事呢?”
王峰更是嗤之以鼻:“开凿大运河,是一个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的工程,而它最大的风险在于,一旦劳民伤财过重,势必激起民变。到时候殿下不但不能够收买人心,获得好名声,反倒会适得其反。”
杨勇想了想,当初和两个兄弟议论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成,这时候在被王峰一提醒,也就泄了气。
“还有一点,这个工程太过浩大,没有个10年20年是完不成的,这么长时间积累人气,那么皇上的身体能等吗?杨广能等吗?还是那句话,要想缩短时间,就势必激起民变,所以从整个的局面来看,这是一件绝对得不偿失的事,我请殿下明察,绝对不踏入这趟浑水里去。”
后面的话倒是无所谓,不过前面那句皇上的身体能等吗,才真正触动了杨勇的心。
现在皇上已经接近60岁的人了,虽然看着还算春秋鼎盛,其实早年的征战,落下的伤痛病根,在不断的折磨着隋文帝,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一向节俭的隋文帝,动工修建仁寿宫的事情了。因为他的身体的确忍受不了旧朝老皇宫的苦寒湿冷了。
现在皇上还在,能压制住皇后和那个暴王,一旦他的精神体力不支,那对自己的变数就更大了。真的拖不起等不起。
“而北伐匈奴呢,却是一个立竿见影,快速获得军功杨威宇内的事。只要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实现咱们所有的目标,这何乐而不为呢?”
“兵凶战险,万一失败了呢?”
王峰对这个太子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格,真的没了办法了。就这样的人,还能成大事吗?
但按照爷爷的推理分析来看,也正是这样的人,最终才更容易被这些门阀掌控。
而换上杨广那样的暴虐之徒,那门阀士族,就绝对步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看到太子这样的表情态度,王峰突然间脸色变得阴暗起来,弯下腰将嘴巴凑到杨勇的耳边,刻意又压低了声音:“此次北伐,太子应该趁着皇上将日常事物交给您处理的机会,将带兵的将领,全部委任为殿下的心腹。不管胜利失败,军权在手,一旦有变,殿下就可以应付自如了。”
杨勇猛的一震,立刻明白了王峰所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