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时,你又跑去哪儿了。”
房间门口,刚要去自己房间的陆归时就被自家哥哥拉住。
对旁人都是冷冷的陆即墨这时语气却软了许多,不过他这话明明是问句却没有疑问的语气。
好像就只是想提醒陆归时而已,并不需要他做出回答。
果然,也不等陆归时回答,他便继续道,“此番拜礼,母亲嘱咐过不得乱来,明日启程你不得再胡来。”
“陆即墨,出了彭泽,你管不住我的。”说罢,陆归时还抬手为陆即墨拂去肩上本就不存在的尘灰。
也不管陆即墨怎么反应,他转身抬脚就走。
没几步,身后便悠悠地传来:也罢。只是我那墨阁不知几时竟被人藏了几坛美酒,还要写信劳烦母亲帮忙收拾一番。
果然,陆归时停住了脚步,刚才的自信笑容也不见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脉,“陆即墨!”
也不管陆归时怎样反应,陆即墨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你!跟就跟,那你得看好我了!”知道对方算准了自己弱点,陆归时也“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他肯定会有别的点子逃离“魔爪”的。
于是立马转身离开,不与那人继续说下去。
陆川和陆昭看着两人,怕是早就习惯了,也就带着子弟们去休息了。
这边,陆归时回了自己的房间,“咒骂”几句哥哥的“狠毒”,明知自己离不开那酒,还以酒为要挟,让自己乖乖待在他身旁,规规矩矩地。
突然,又想起方才那女声。铿锵有力又不失端正优雅,会是谁呢?
不曾想,这女子也正想到他了。只见这女子坐着客栈房间的木桌前,缕缕茶香飘来。
回想刚刚自己在高处看到的,便是陆氏和林氏的公子了,这没到栾城呢,该见的倒是都见到了。
那陆即墨看起来倒是出尘仙子,林子言也确如传闻所说的那般骄纵。
只是那陆归时倒是与想象中不同。
这陆氏两位公子,大多人只知陆即墨是云外翩然佳公子。
陆归时倒是名不见经传了,就算自己为沈氏中人也未对其有所了解。
她还以为这陆归时怕是个无能之人,才这般不被众人提起。
可刚刚一见,她倒是觉得这人洒脱不羁,值得交朋友。
可她又想起,出门前,舅舅的一番唠叨:芣苡啊,此番前去拜礼,你定得收收你的小性子。众仙家都把眼睛放在你身上呢,为了铜陵,你也得端端正正的。往次拜礼都是各家家主一起前往,这次三尊去让你们小辈自己前去,那也是有道理的......
一想到这些,沈芣苡就觉得自己那个啰嗦的舅舅又在自己面前唠叨了。什么端端正正,规规矩矩,他每天要念好几遍。
在他眼里,自己端正怕也只有陪阿爹看书、习茶道的时候了。
尽管身为沈氏家主的舅舅都如此重雅正,但在众人眼中,铜陵就是蛮夷的代名词,也不知为何。
舅舅竟也不辩驳,只是在心里暗暗较劲,对沈氏子弟更加严格要求。
诶,想得太远了。此刻还是好好休息吧。明日启程,再走不久就到栾城了。
这离栾城最近的无名小镇上,虽然白日里多了很多仙家子弟,但入夜了还是安安静静的,连风都是轻轻的。
一夜好眠。第二日,沈芣苡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想着自己先带着沈氏子弟先走一步,不和陆氏、林氏掺和在一起,免得惹出什么事情来,舅舅又要对自己耳提面命了。
没想到啊,她这一下楼,抬眼就看到了陆即墨。
“沈小姐?”还是陆即墨先开了口。不过沈芣苡却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此前他们可从未见过呀?就算是昨天她开了口,可她从未表明身份,他也没听过自己的声音啊。
“沈小姐?”见沈芣苡半天没有反应,陆即墨又耐心地喊了一遍。
沈芣苡这才端端正正给陆即墨行了个礼,“陆公子。”
沈芣苡对着陆即墨挤出个还算标准的笑容,侧身让陆即墨上了楼。心想这人起得可真早啊!
随即,便看到早早在楼下等着自己的沈氏子弟们。
像是见到了亲人,沈芣苡跑过去拉住为首那人,笑兮兮地道,“走吧,沈大师兄。”只见那男子笑起来极为好看,嘴角上扬,眼里似有光。
整个人都是干净爽朗的,像极了初露云彩的太阳——虽有光又不耀眼。
沈芣苡说着就要拉着他往外走。“芣苡。”世间长得好看的男子不多,刚好铜陵有一人。
拉住抬脚就要走的沈芣苡,上前走了一步,这个沈大师兄抬手为沈芣苡整理了头发,又看着她的眼睛道,“不急。先坐下来,用食果腹后再走吧。”
看着师兄的手,那真叫生得一个好看,上天怎就给了一个男子呢?
唉,真真是不平啊。
想着这一路上大家也都累了,又跟着师兄起了个大早,休息一番也是好的,正好自己也有了时间再出去玩会儿。
“那师兄便陪我出去玩会吧,”说着沈芣苡便继续走出去,“我知道师兄肯定用过了。”
沈大师兄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又转身嘱咐其他弟子,“你们就在这坐下来休息片刻,等我们回来了就启程。”
“是。”罢了,便也跟着沈芣苡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这街上又是昨日那般热闹。沈大师兄跟在沈芣苡后面,也不追上去。
没多久,沈芣苡就被街边糖人吸引住。“沈曦,银子!”
听到沈芣苡的声音,沈曦才加快脚步。也不问什么,给小贩递了银子,沈曦这才道,“怎么不叫师兄了?这付银子时才想起我的名字来。”
“哈哈哈,我这不是舅舅教的要识大体,什么时候就该说什么话嘛。”
虽是和沈曦说话,沈芣苡却一直盯着手里的糖人。
见此,沈曦也只能是盯着她笑笑。
“沈曦,怎么我们铜陵就没有这么好看的东西呢?”离开那小摊,沈芣苡还是心心念念想着那糖人。
那是最吸引她的东西了,只因她在铜陵从未见过。
“是糖人小贩觉得铜陵是蛮夷之地,便不肯去吗?”闻此,沈曦才开口道,“你若是想将糖人小贩带去铜陵,那也是可以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这一路上,多少人见他们一行人都要上前来搭讪一番,得知是沈氏后又满脸鄙夷的表情,不说什么也就离开。
沈芣苡是真的想不通自家是做了什么坏事了,怎就招得众人嫌弃呢?
虽说母亲早逝,父亲只知抚琴读书弄茶,不管沈氏修仙之事;舅舅年长却未娶妻,又时时啰嗦,整日修灵,对弟子更是严格;沈氏的修真子弟又大多是男子;但如此也不至于被说得如此。
蛮夷?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说词呢?
反正从她有印象起,铜陵就不被人们看好。
也好在,铜陵自古盛产各种利器宝剑,沈氏也擅长铸炼各种武器,反正实力摆在那里。众人说归说,沈氏也还是好好。
“那你若想在家里做糖人也可以。”怕是看出来沈芣苡的不快,沈曦随即改口。
“好啊,那你去学,回去再教我。”沈芣苡听出来沈曦的话外之意,铜陵是自己的家,何须管他外人怎么乱道。
说罢,又加快脚步,被各种小摊的东西吸引去了。
留下沈曦一人在原地。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糖人小贩,也就跟着沈芣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