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陈已经进去了好久,沈芣苡也在外面跪了好久。她隐约能听到阿爹说话的声音,估计着阿陈也不会回答他。给阿爹碰一鼻子灰也是好的,谁让他还真要自己跪那么久。不过再想,阿陈还是要乖一点,不然阿爹一生气不养你可咋办?
万般无聊,沈芣苡已经单手玩起来了地上的石子。
“阿爹......芣苡要被晒化了.......”
“阿爹.......”
沈芣苡最终还是撑不住了,不是脚跪得疼,真是晒得慌。原本就不白,也不精致,再晒下去,真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好吧,以上都是不负责的借口,她就是累了。
阿爹也是知晓她的脾气性格,沈不乱罚她,她什么都不说;轮到自己罚她,她肯定万般撒娇要少些责罚的。
屋里果然没有声响。
却没想到阿陈走了出来,跑着来到沈芣苡旁边。她轻轻拉拉沈芣苡的袖子,沈芣苡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阿爹拉不下脸就让阿陈来,真是的。
沈芣苡起身拍拍衣裳,对着阿陈道,“走!”
本以为阿陈会乖乖跟着自己一起走,没想到阿陈自己先一溜烟就跑进屋子里了。
沈芣苡到了门边,身子放在外面,头伸进屋里,看看阿爹,果然还是帅气逼人!“阿爹,你还是帅!”阿陈竟也乖乖地跪坐在矮桌旁边,真是不给面子。
阿爹眼神里一个飞刀过来,沈芣苡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这样也帅!”
“过来!”
沈芣苡自然是走进去,也是下意识地尽量把右手遮掩着。沈芣苡也没有行礼,径直坐过去,毕竟她这样子抬起手也是难的。
“说说吧,从被你弃的那只手开始。”阿爹把一杯茶放到沈芣苡面前,沈芣苡端起来喝了一口,道,“还是阿爹的茶最好喝。”这茶是新的吧?以前从未在阿爹这里喝过这种茶,虽然陌生,但味道还不错啊,就是苦了一点,都快要赶上今生遥了。回味一下,还有一点药味,沈曦肯定不喜。
阿爹自然不理会沈芣苡避开话题的这些话,只当她是为自己说话做个铺垫。紧紧地盯着她,阿爹又道,“那先说这小孩,也可。”
“阿陈啊......你外孙?”沈芣苡笑着,默默把杯子放到桌上,又摸摸阿陈的头。阿爹拿起桌上的扇子,不轻不重地拍在沈芣苡的脑袋上。“你舅舅说是在北城捡......遇到的?”
沈芣苡摸摸头,翻了一个白眼,道,“知道了还问?”
云卿:“所以你把她带到这来?”
沈芣苡:“她多可爱,陪着你也好。”
云卿:“是吗?”
沈芣苡不再继续说道,阿爹也沉默了,似乎是在考虑,两个人就静静地坐着。不一会儿,阿陈竟趴在矮桌上,睡着了。沈芣苡看着阿陈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以后阿爹的清闲日子也有乐趣了。
云卿看着阿陈,问道,“晨钟暮鼓,沈念晨,可好?”
这可把沈芣苡高兴坏了,嘴里一直碎碎地念着:沈念晨,念晨,阿晨.......
晨钟暮鼓,阿爹还真把着茶圃当寺庙了。但沈芣苡也是喜欢这个晨字的,和沈曦的曦字一样听上去就很好啊。就是不知道阿爹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芣苡”,一种草的名字。还是,这是阿娘的意思?罢了。
念字辈,也是沈氏比较看重的弟子,不过阿爹素来不过问那些事,想来是巧合吧。目前看来,阿爹就是接受了阿晨,连名字都改好了。
“谢谢阿爹!”说罢,沈芣苡突然觉得眼前事物都有点模糊了。
方才她就有一点眩晕,所以才乖乖坐着不说话。自己这么弱的吗?晒了一会太阳就不行了,弱爆了!沈芣苡使劲摇摇头,可还是晕得不行,渐渐地还察觉到了一种麻麻的感觉,就好像有小虫在咬着自己。
“阿爹......”
沈芣苡单手撑着,慢慢就已经是无意识地呢喃了。原本以为就这样沉沦了,可右手上的巨痛把她拉回现实。这一刻,她才意识到那杯茶不对劲,可阿爹又不会害她!
“芣苡......”阿爹这么唤了一声,声音很低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你和不离总是把最难的选择留给我。”
沈芣苡想问什么,可实在没了力气,手一软,就像阿陈一般趴倒在桌子上,还打翻了桌子上不少杯子。沈芣苡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糟了,那可是阿爹的茶杯!
“还不进来?”是阿爹的声音,难道还有人在外面?
沈芣苡意识尚在,朦朦胧胧间,能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可她也撑不住了,没等到那人开口,就已经没了意识。
来人正是说要来找沈芣苡的陆归时。陆归时在外面自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云卿自然不会伤害沈芣苡,可他要做什么,谁都猜不到。他一进门,就看到,趴着的沈芣苡和阿晨。
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行礼,道,“云先生。”
“陆公子。”云卿虽然没见过陆归时,可沈不乱来信上说陆归时会一起来。这茶圃,轻易也不会有沈氏弟子来。
黑色衣袍,穿得倒是神采奕奕。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都拔高了不少。
“不知陆公子为何来此?”云卿倒了一杯茶,推向陆归时。陆归时也顺势坐到云卿对面,接过了那杯茶。端起来,又放下,道,“晚辈不喜茶,云先生见谅。”
“哦?”颇有意味的一声。云卿可是记得沈芣苡那丫头有来过一封信,隐约提起过请这位陆公子喝过茶。今日,他却不喜茶了。
陆归时看看身边的沈芣苡,问:“云先生?”
云卿起身,抱起阿陈,道,“有劳陆公子。”
陆归时也知道什么意思,把沈芣苡打横抱起,跟着云卿去了一间房,里面有两张床。云卿先把阿陈放下,掖好了被角。陆归时也把沈芣苡放下,站到了床边。云卿走过来,替沈芣苡掖了掖被角。
沈芣苡还是很疼的样子,可看着云卿脸上并没有担忧之色,陆归时也不再多想。
“随我来。”
两人又出了房间,云卿走在前面,陆归时走在后面,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陆归时忍着什么都没问,跟着云卿回到了刚才的屋子。
坐下来,云卿的第一句话就是:“芣苡做傻事那日,你也在场。”
那日没有人看到沈芣苡是如何伤了自己的,但要说在场,陆归时也在的。也是,他点点头,答:“是。”
云卿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