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弋在码头上住了一晚,睡了大为的被窝,美曰其名要享受平民生活,实力上嫌弃大为的被窝有味道,一整晚嘟嘟囔囔,柠七踹了他一脚之后,这才老实下来,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景弋又嫌弃馒头难吃,柠七又少不得给他一拳。一堆毛病的富家子弟……
最后被景弋磨得没有办法,柠七只好带他去吃粉。
“景弋,你还是小孩子?”
“不是”
不是?有起床气就算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嫌弃这,嫌弃那。以后谁摊上他,就得做好养一个大儿子的准备,柠七百般嫌弃。
再次来到面摊,有景弋请客,柠七狠心加了十文钱的肉。
“小样,这么点,你就满足?”
“不然呢?”
“只要你好好跟爷干,山珍海翅不在话下”,景弋拍大胸保证。
柠七没回答。吹牛吧……吝啬的居云阁少东家。
“你们听说了吗?万香楼的那个晴儿是狐狸精变的,她杀了人了”
“真的假的?”
“估计,你看她长成那样,勾引了多少男人。我家那口子每次经过万香楼都忘了擦口水”
“可不是,我家的也是,要不是我管得严,早就偷了银子上万香楼去了”
“那你得管得严,那狐狸精惯会迷惑人”
……
两位交谈的大婶从柠七身后走过去。柠七把筷子放下……
“景弋,他们刚才说,万香楼的晴儿杀人了?”
“嗯”,这面还是挺合他的胃口。
不对,凶手怎么可能那么快出现?
“老板,你知道怎么回事?”
面摊老板把手中的抹布放下,“这种事,哪里知道真假。今早天一亮,街上就传开了万香楼的晴儿姑娘杀人了。后来万香楼的人出来解释,被赶出的一个花女怀恨在心,便造谣。要说事情真假还得问当事人,这种涉及杀人的事,我们听听就好。以免惹祸上身”
“小兄弟,我劝你也别去打听,你父母好不容易养大你,别让那些女人给钱了”,柠七经常在面摊上吃面,老板就多说了几句。
“谢谢老板”
她是不想跟那些女人扯上关系,可是她已经身处其中,除非能把这件事顺利解决,她以后才能离得远远的。
“景弋,我们走……”
“去哪……”,景弋还有几口没吃完,就被柠七带走了。
“柠七,干哈呢?我还没吃饱”
“吃吃吃,你是猪吗?”
“……”
“我们去问问,消息是不是从那个叫翠儿的嘴里传出来?”
“哦”,嫌弃馒头难吃的景弋顺手从路边摊买了几个馒头放在嘴里啃。
柠七越大看不透他……
两人把所有大街小巷都走了一遍。每经过一出,十个人里面大约有两三个人知道这个消息。柠七在一个脏乱的小角落里发现了翠儿,她拉着人告诉他们,晴儿杀人这件事。
这个翠儿……在搞事情。女人的嫉妒心……好聚好散,还能在阆中活下去,可她这样,完全不给晴儿留有余地,简直是自寻死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晴儿已经不是那个等朱管事把她赎出去的人,而是万香楼的老鸨。就算晴儿真的是杀人凶手,也得她自己承认才行。翠儿这样……死期不久了。
“景弋,我们回去”
“不找了?不问了?”
“问个鬼?我们今晚继续实行我们的计划,所以……回去养精蓄锐”,先让她们两个内斗。
“景大爷,今晚老地方见”
“嗯”,景弋确实要回居云阁了。昨晚没有回去,叔父肯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柠七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心里一直在思量。阆中到底藏了多少厉害的人?仿佛她一来阆中,就开始渡劫了。先是朱管事,然后万香楼……接下来还有什么等着她?
“唉……”
一辆马车从她的旁边经过。柠七反射性望过去,正好碰见了马车里的人。那是个中年男子,面部慈祥,柠七瞬间感觉他好亲切。里面的人同样看了柠七一样……
“大哥,这是谁家的马车?”
“哦……书院的马车”
原来是书院的人,怪不得他觉得此人有一股儒气。
话说,景弋告诉她,他装病逃学回家已经有半载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要被送回书院了。问题少年,为了逃学,想尽各种办法。逃了这半年的学,可是他费尽心思,“自残”了,得以恩准回家休养。
柠七在桃花源那已经学够了,她现在向往自由。对了,景弋这个小子,自从单方面把她认为兄弟之后,严格奉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万香楼这件事结束以后,立刻,一定要跟他断绝往来,没准他又出什么幺蛾子来戏弄她。
马车一路向昭王府而去。马车上的中年人有些疑惑。那双眼睛他在故人身上见过。可惜故人已经去了很久……故人还在,后人也应该差不多大了。
马车缓慢停止,“荀夫子,昭王府到了”
“嗯”
荀夫子下了马车,彧卿先生的小童立刻上前。
“荀夫子,我家先生身体不太好,不能亲自前来迎接夫子。荀夫子,请见谅”
“哈哈……你家先生太客气了”,过了年,尧光书院准备开院。彧卿先生虽然心里同意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又听闻他身体抱恙,于是亲自来了昭王府。
“荀夫子,请”
荀夫子一身尧光书院素衣,跟在彧卿先生小童后面。途经昭王府长廊,遇见湖暗对面的暮蔺,荀夫子便向小童打听。
“夫子,那是世子的朋友,边京暮家大公子”
“原来……”
他只是见暮蔺脸色不佳,眼皮下藏了一股浓浓的黑气,嘴唇发白。好奇之下,多嘴一两句。
“夫子。可是认识暮公子?”
“不识得”
此人身上有病。又是边京暮家的大公子,他一个普通的夫子,怎么能多管闲事?没准暮公子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在治疗当中。从面相看,暮公子的病并不严重。昭王府也有大夫,喝上几包药,便可全愈了。
“荀夫子,小心台阶,请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