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进来就跟我一样,下意识的选择了两面墙可以倚靠的角落。我分析过,这冰冷的牢笼,我们无助,我们无法完全的掌控自己。一切都虚幻起来,试图可以抓住的地方就只有棱角分明的角落了。其实有时候完全的窥视下自己的下意识思维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你明白不明白,但是你要理解,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自言自语的人是很迫切的希望可以分享自己的所见所得的。”
林宾居然在这个人的絮絮叨叨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凤凰山北路。老张的家里。
众人团座。寂静无声。
楚泽第一次点了根烟。呛的咳嗽起来。卫薇忙帮着拍着后背。
武国星没忍住说话,“张家浩,你说说这个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张家浩皱着眉头道:“二十克的话,最少也得判七年。”
晓龙惊道:“七年,宾哥出来都31了。”
老张事故的道:“公检法你熟人多,能不能找个关系,少判点。”
“七年就是找熟人判的最低的。上可到二十年的。”
楚泽不耐烦了,“你们说什么呢!林宾怎么可能贩毒。他是清白的。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帮他找到陷害他的人。”
武国星道:“对!咱们方向错了。林宾平常也没得罪谁啊?谁这么恨他?非得送他去监狱。”
楚泽心里一动,却没说出口。
第二天一早,吴警官就来开门,喊起来林宾,“有提审,事情怎么发生的就怎么说,不要怕!呵呵!估计你也不会怕!”
审讯室很简单,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两把代表着审问的正义。一把代表邪恶的供述。
林宾带着手铐坐在那张代表罪恶的椅子上,终于明白了这是活生生的现实。懵然后的醒来的落差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主审是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警察。
“我姓李,你可以喊我李警官。我是你这个案子的主审。姓名?”
林宾无声。
“再问一遍,姓名?”
林宾还是无声的抗议着。
“林宾,你最好老实点。回答问题。”
林宾说话了,“你都喊出我名字了,问我干嘛?”
“你是不是不老实?”李哥有些气愤。
“怎么样?我就一句话,这毒品不是我的,这是有人陷害的。想刑讯逼供啊!来吧!”
李警官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你很嚣张啊!想尝尝厉害是吧?”
“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不信就算了。至于你们的厉害手段,我丝毫不害怕。只会让我讥笑你们的无能。”
李警官作势就要上前,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察拉住了他。
年纪大一些的警察换了口气道:“林宾,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现在的审讯都是全程录像监控的。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肯定是不会刑讯逼供的。而且法院没判你之前。我也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既然你是冤枉的,你就更应该配合我们的审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出来。这样可以帮助我们早日结案,也可以早日洗清你的冤屈啊!”
话语平淡却有理有据。
林宾也平息了自己,“你问吧?”
“姓名?”
“林宾!”
“年龄?”
“24。”
“职业?”
林宾迟疑了下,自己的档案已经在公安局了。只是没有报到。算不算警察呢?
最好还是摇头道:“无业。”
“好!这包毒品是身上搜出来的吧?”
“不知道,当时你们按住我,我没法回头。看不见。”
那警官乐了,“你不会以为我们是诱供吧!我们可无冤无仇的,不会是陷害你吧?”
林宾面无表情道:“不好说。”
李警官怒了,“你小子怎么说话的。要换以前…….”
年纪大一些的警察制止了李哥说下去。
林宾激动了,“你那么大火气干嘛?被冤枉的是我,我是受害者。换你试试。你作为警察是伸张正义主持公道的,你一副认定了我是罪犯的架势。你不觉得这不是一个执法者应该有的心态吗?换以前了是不是直接就可以直接屈打成招呢!我很怀疑你的职业操守,甚至觉得你不配顶着国徽!”
李哥气的跳了起来。年纪大的警官赶紧制止住,“你先出去抽根烟,我先跟他聊聊。”连推带搡的把李警官弄出去了。
年纪大的警官走到我身边,点了根烟送到我嘴里。
然后道:“我姓刘,你可以叫我刘警官。我看了你的档案,南大金融系的本科生。在国立证劵上了三年班。如果不是这个事情,现在我们应该算是同事了!对吧?”
林宾吸了口烟,“对!我还业余炒股,自己的账户上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多万。每一分钱的来历都有交易记录。你们可以查,所以我不缺钱。你们也验过尿了。肯定我也不吸毒。主观上我没有贩毒的依据。”
“这个我知道。你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反正我从来不干违心的事。”
“去年的时候我父亲天天炒股,五万的养老本亏了一万多。我母亲多病。我父亲没敢告诉她。是你偷偷的帮我父亲买了只股票,赚回了亏的钱。还劝我父亲以后别炒股了。”
“你是刘叔跟周阿姨的儿子?”
“对!这事我父亲跟我说了以后,起初我还不相信。就买一只股票,两天两个涨停!难道还真有股神啊!但是我看了交易记录后,我不得不信事实。”
“跟庄而已,没你说是的那么玄。这世上哪有股神。”
“一个有着一颗善良的心的人,我也不信你会贩毒。我父亲一直想当面给你致谢!现在只好我代劳了。可惜的是这场合真是不适合。”
“恩!周老师的病好些了吧?”
“好多了!谢谢!”
“不客气!”
“你好好回忆下今天的经历,一个细节也别放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许就有些什么线索可以帮你。”
林宾仔细的回忆着早上道现在的经历,猛然道:“我从历黄路上车的时候,我最后一个上的,后面匆匆又上来一个,根本没什么人。还使劲挤我。就是他!没错,一路上就他靠我最近。能做手脚的只有他。”
“你仔细回忆下那人的长相。”
“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短发,脸色很苍白。”
“还有吗?比如什么痣什么的比较特殊的标记。”
我摇摇头,“我一般总是想事,很少留意身边的事,更何况一个人的长相。”
刘警官道:“这样的话,可就不好找了。这个人应该是个惯偷,不然不会有让人不发觉的手法。我现在就去查查一些惯偷的档案!然后去看看公交车的监控!”
林宾道:“谢谢刘警官!”
“不用客气,于情于法,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相信我们警察,一定会还你公道的!我让人送你先回去吧!”
林宾点点头。
回到阴暗的监室,后面的放风门已经打开,几米阳光狭长的照在监室的木地板上。林宾走到门外。那个人正在不足十平方的小院子里来回踱着步。一面拇指粗的钢筋篦子无情的罩在小院的上方,隔绝着浮躁,诱惑还有自由。
林宾给自己点了根烟。也开始来回踱着步。头顶的钢筋篦子昭示着无情的现实,绝望过后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天气很好,居然有海州难得一见的白云悠悠。
自然的运转从不理会个人的心境。
那人微笑道:“提审了吧!事大吗?”
林宾奇怪的看着室友,“跟你有关系吗?”
“你能开口说话,证明你已经认清现实了。也证明你的适应能力很强。这是个好兆头。人生落到这么个惨淡的境遇,没有一个好的心态,怎么可以迎接随之纷沓而至的打击呢!所以呢,你可以试着享受这一切,比如这每天两个个小时的放风,今天的太阳不错!”
林宾不语。
那人接着道:“认识下吧!能在这个地方相识,都不是缘分二字可以解释的。”
林宾奇怪的看着那人,“你要搞清楚,我是被陷害的。所以呢,跟你这么个罪孽深重的家伙有必要那么近乎吗?”
那人呵呵笑道:“我怎么就罪孽深重呢?”
“你一个人呆在一个单独的监室。还戴着脚镣手铐。这般特别待遇,不是一般罪犯可以享受的吧?”
“呵呵!观察的很仔细。对!我犯的事情在这个国家叫犯罪,而在国外这根本就跟犯法沾不上边。”
我略一思索,“非法融资?”
“没看出来,你还懂这些!”
林宾似乎想起什么,“你叫盛未和吧?”
那人一怔,“你怎么知道?”
林宾没好气的道:“我有个大哥被你骗了一百万。”
盛未和淡淡道:“是吗?”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揍你一顿呢?”
“都什么年代了,暴力能解决的只是一时之气。该存在的还得存在。我是思考者,只喜欢挖掘本质深度,最不屑的就是暴力了。”
“真佩服你强大的承受能力。骗了那么多人还这么振振有词。”
“事实就是已经发生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深思下,到底谁错谁对呢?”
林宾苦笑,“你的意思你还有理了,我想揍你的冲动愈发浓烈了。”
“很简单的道理,就拿你朋友来说。他是借了我一百万。但是我借的每一笔钱都有欠条的。这是合法的借贷关系。”
“我承认你的过程是合法。结果呢?”
“结果是我在这里。”
“那就对了,所以就别狡辩了。看在那些血本无归的无辜者份上,麻烦你自责下好吧?”
“这难道不是错误的吗?我只要没死,我就有可能还清债务。可惜我被抓起来了。还有你所谓的无辜者!真的无辜吗?我出的利息很高,所谓高利益高风险。责任是相对的,都让我一个人承担,有些不公吧?”
林宾思考了会,“责任是相对的,你也有责任。你为什么不内疚呢?”
“我为什么要内疚!我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而且,接下来的惩罚会更严重。”
“恩!最好枪毙你!”
盛未和哈哈大笑:“小伙子,你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个社会是有阶级的,是分等级的。我不会被枪毙的。”
“恩!那你就老实点,别惹我。我完全可以失手打死你的。所谓的阶级跟等级也许在物质特权方面是有优势,可就生命而言,都只有一次。是完全对等的。”说完林宾就自己回到了监室中。
楚泽跟卫薇开着车在去骆瀚清老师的家里的路上。
卫薇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关切的道:“老楚,事情不能急。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两晚都没睡好。”
“我睡不好,事情解决不了。我都睡不好的。”
“宾哥出这么个事。我们都担心,但是不能自己先垮了啊!没有好身体,怎么救宾哥呢?”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做不到。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现在呆在里面的是我。”
卫薇幽幽道:“我知道你跟宾哥感情深。你担心他,可我担心你啊!”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我唯有尽力,才可以安心。你不用担心我。万一这事情没有转圜余地,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楚泽不语。
卫薇一把抓住楚泽的胳臂,“老楚,你可不能乱来。看看宾哥被陷害的手段。这个人肯定不一般。我不想你也出事。”
“放心吧!我又不是毛头小伙子,我有分寸的。”
“不行!你要有事了,我该怎么办?”
“你想的太严重了。事情还没到一步。”
“你想都不要想。”卫薇偎依在楚泽的身旁。
楚泽无声的开着车。突然又调转车头,往回开。
卫薇奇怪道:“不是找老师想办法吗?”
“我想还是不要了。别破坏了他老人家清修。林宾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那我们去哪?”
“哪也不去了。”
楚泽神色凝重的道:“我希望你明白,我跟林宾不只是朋友,还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