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念间,冲过了热电厂。彩虹桥在望。近了,更近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静静的停在那里。
猛地一个刹车!张家浩飞快的跳下车。走近一看狂喊一声,“小武!”
猛扑过去,拽开车门。一把扶起还在流血的武国星。
心神失守间,喉咙生生被巨大的惊恐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慌乱中颤抖着伸手到武国星的鼻子下面,试探着呼吸!
武国星突然微弱的出声,浑身颤抖的张家浩贴了上去,”告诉.......陈晨......我没,骗她........我真的是大学生.........武警......指挥.....学院的....本科........“
张家浩怀里的感觉一动,武国星的身躯一偏,手一撒........
极度的悲愤生生卡住喉结,代替了呼吸,一声都发不出。
猝然的变故使得脑袋一片空白。心尖在胸膛中起伏,剧烈的跳动!
眼泪开始哗哗的流,张家浩想要出声,拚尽所有的力气都是徒劳,眼泪泄洪一般。
沾染了鲜血的脸庞狰狞着。张家浩仰头,深呼吸,深呼吸,一个瞬间,一口鲜血冲破了喉结的栓塞,“啊——啊——啊!”
彩虹桥依旧闪烁,清河水依然涓涓!
张家浩强迫自己镇定,镇定!颤抖的身躯轻轻放下了武国星的遗体。
慌乱中掏出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张家浩抹了抹满脸的泪水和血,艰难的弯腰捡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沈琬,救护车.......马上........”
“到哪里?“
“小清河.....北路,热电厂.......前面的彩虹桥!”
“张家浩,你没事吧?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张家浩怒吼道:”你他妈的快点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救护车,听到没有!!“
沈琬一下子蒙了,下意识的拿起另一台电话呼叫了救护车。
张家浩四处环视,希望有个目击者。也不知道是被枪声吓跑了,还是夜深。附近没有一个人出现。
热电厂,不过几百米的热电厂!张家浩仿佛看到了希望。
张家浩慌张的上了车,一个掉头逆行就杀到了热电厂门口。
满脸的血来不及擦,警服上也是血迹斑斑。所有的悲伤已经化成了愤怒。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张家浩闯进了门卫室,“大爷,对面的枪声你听见了吗?”
五十多岁的大爷保安吓的直哆嗦,”听见了!“
“那你看见凶手了吗?”
“没有,没有!不敢出去!”
“门口的监控在哪看!”
“那个监控只能看见门口的路。对面那么远看不见!”
张家浩全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个老人,怒吼:“我问你在哪看?”
大爷指了指里间的电脑。
张家浩飞快的奔了过去。点开录像,拖拽到十分钟前。
顺便又接通了电话,“给我接110指挥中心,沈琬告诉他们我要清河北路附近警力的指挥权!”
沈琬小声道:“我们只被授权天眼监控。你说的授权必须找周局亲自批准!”
“那你还不赶紧联系周局,告诉他死人了,死人了!我要权限!老子要权限!你你他妈再墨迹,老子打死你.........”张家浩怒吼道。
那头的沈琬有些懵圈了,但是死人了这三个字,让她忍住反驳的怒火,赶紧联系周局长。
..........
监控画面在十一点一分四十七秒的时候出现了一辆银色的小货车由东向西驶过。
张家浩喘着粗气的估摸着时间。
沈琬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过来,电话里沈琬说话了,“周局的电话打不通。”
监控到了十一点五分九秒的时候小货车再次出现。
张家浩确定这辆车也是跟自己擦肩而过的那辆。捕捉到一个精确的画面。车拍照看的不是很清楚。能分辨的只有前面的三个数--南AR7。
心急如焚的张家浩快速的截取这段视频。通过网络发给了沈琬。
接着对着电话道:“我给你发了个视频,马上安排技术人员给我搞清楚牌照。另外立刻查看泺口的摄像头,查找出一辆银色的小货车,牌照前三位是南AR7。必须要快,听明白没有。”
张家浩挂断沈琬的电话,马上拨通刘庆的电话,“刘队,你在哪?”
“刚回专案组。”
“你听好了。让沈琬告诉你一个车牌号。车最后应该出现在泺口附近。所有外勤除了十亩园跟齐鲁古玩城留下一组人以外。包括指挥中心留下三个技术人员。剩下的全部归你指挥,怎么办我不管你一定给我把那辆车找出来!”
“出什么事了!”
“安排一个小组马上到热电厂西边的彩虹桥保护现场。对了,嫌犯有枪!遇到抵抗,可以击毙!”
刚挂完电话,路面上就传来救护车特有的鸣笛声。
张家浩赶紧跑了出去,跟着救护车到了现场。
医护人员训练有素的将武国星抬上担架。一路鸣笛全速开往医院。
张家浩呆呆的看着救护车远去。突然惊醒一般,上了车疯狂的追了上去............
一听说有枪。刘庆感觉到了事态严重。在专案组休息的二十一名外勤迅速集结完毕。
赶到泺口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分。而指挥中心传来的消息是泺口的摄像头没有拍到南AR7拍照的小货车。十一点到目前甚至连小货车都没有经过。
刘庆打开手上的平板,按照张家浩所说,大概是十一点零五分左右经过热电厂往泺口方向疾驰。从热电厂到泺口路口不过一站地。快的话三分钟就够了。没有出现在泺口的监控下,说明这段路中间有出口。而清河北路南边是小清河,这段路没有公路桥。只有景观桥。
刘庆看着地图,眼睛盯住了李家社区。
刘庆火速赶到李家社区。在保安那证实了社区的北门可以出去。
刘庆飞快的命名道:“一组留下调取监控。其他所有人去北门。”
出了北门,刘庆开始叫苦。北门外是李家营。海州以北最大的棚户区。方圆十几平方公里。大路小路弯弯曲曲全无规划可言。人员复杂。在这里进行过缉毒工作的刘庆甚至曾经在里面迷过路。
更麻烦的是李家营最北边紧挨着107国道。而107国道是挨着黄河河堤的。短短的十几公里路上,有两座黄河大桥,三座浮桥。
如果犯罪分子智商不是负数的话。到了这李家营换一辆车.........十分钟就可以出海州,两个小时就可以出省,四个小时基本到海边了,路子够野,天亮之前已经在别的国家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这辆车。步话机响起:”刘队,刘队,车牌号已经分析出来了。是南AR7J43。车子是一辆唐骏欧铃3.08米半栏板轻卡。车主信息是邱县米家滩村四组12号,车主名叫胡保国。今年四十九岁。”
“把车主信息发给第三组第四组。由他们马上实施抓捕!”
刘庆打开地图。车主的地址就在黄河对面。穿过李家营。过了泺口浮桥就是。刘庆不觉得嫌犯有这么蠢,还是命令道:”第五组去泺口浮桥收费站调取监控!“
现在身后加上自己只剩下十三个人。面前是十几平方公里的棚户区。
刘庆苦笑,”指挥中心,107国道,李家营附近所有的摄像头排查的怎么样了?“
张家浩抱着头蹲在手术室外边。不过五分钟。大夫出来了,很遗憾的摇摇头.......
张家浩泪水再次泛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缓缓的蹲下,蹲在那低声哭泣。
凌晨的手术室很安静。阴森的气氛好似一直都笼罩在这里。从未消散。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生命在这里终结。这里有太多的不甘,不屈,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该死!怨气凝结的地方说起来都很可怖,特别是在深夜,低低的哭泣声.........
张家浩一直在哭。蹲着哭完了,坐在地上哭。靠着墙哭,捂着脸哭。
武国星的尸体躺在手术床上。就停在眼前的走廊里。
张家浩没有力气起身,再去看看战友。
只剩下哭诉:“五年前的秘密集训跑完二十公里负重越野,我就像现在一样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那时候你微笑着伸出手,拉我起来。我们一起相互搀扶着一路骂着脏话回宿舍。
而现在,我可以伸出手,你——却再也起不来了。”
张家浩再次泪如泉涌,”你是先来海州的。我是晚两年才调回海州的。那两年的时间上级没有给你任何援助的。我不知道那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记得作为唯一联络人的自己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头上缠着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我问你需要什么援助的时候。你说能不能别再抓你了。在外面挨打什么的无所谓。身为一个警察被自己人辱骂殴打的时候真的感觉好心寒!你知道吗?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就心酸,听完你说的话我就哭了。你不屑的骂我娘们一样!是啊!我像个娘们,你才是男人。你的生活完全可以不这样的。你是武警二等功臣。指挥学院的高材生。前程远大。而现在...........“
张家浩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艰难的走到手术车旁,轻轻掀开了遮盖的白布。露出了武国星脸。苍白的脸庞没有表情,微微睁开的双眼毫无光芒。
张家浩身形一颤,紧紧的抓住扶拦才不至于失控的再次倒下。
张家浩流光了眼泪的眼睛跟脸上的血迹一样的红,不住脸皮抽搐继续着内心的伤痛。
“我下午还一直不接你电话。是因为视频监控到谢湘跟陈晨送到高家的古玩。里称都是空的。里面都是毒品。我们苦盼已久的上线终于出现了。我不接电话是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这个消息。我是怕告诉你了,你一定会去找陈晨,这样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我们整整五年的计划我以为容不得一丝纰漏。
如果告诉了你,也许你就不会死。
走廊里传来了的脚步声。
昏暗的甬道灯看不清周局的表情。只看得见每一步都很沉重。
慢慢走到张家浩的身边,“你还这里干什么?就这么看着你的战友白白牺牲么?”
张家浩双眼一寒。转身大踏步的离去,脚步声铿锵有力,回荡在走廊上空.........
直到脚步声消失。周局才开始仔细端详着不醒的武国星。
鼻子一酸,由不得一吸气,两行浊泪划过脸颊。侧过脸去,狠狠的一脚将身旁的不锈钢垃圾桶踢的老远,落地的声音清脆而杂乱,惊醒了无数的魂魄,吓坏了狰狞的小鬼........
沈琬看到张家浩走进指挥中心的时候,吓了一跳!
从脸到身上到处是血的张家浩面色凶狠站在地图前,“刘队他们在哪?”
“南AR7J43连人带车被抓住了。刘队在带回来的路上。”
“什么?抓住了?怎么抓住的?“
“我们在泺口浮桥检查监控的同志刚好碰见了南AR7J43要过桥。就直接实施了抓捕!”
“泺口浮桥收费站?“
张家浩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点,“什么时候抓住的?”
“十分钟之前。”
张家浩看看表,十二点十分。也就是十二点抓住的。心下疑惑了,十一点零六分就在清河北路。热电厂离泺口浮桥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五十多分钟才到泺口浮桥。爬的吗?
沈琬道:“那个刚才110指挥中心来电话说,各分局派出所市局各大队都已经紧急集合。根据周局的指示我们拥有最高权限。”
张家浩不语。
沈琬实在看不下去了,递过去一包抽纸,“那个,你先擦擦脸!”
张家浩胡乱的拿起纸巾擦了几下,“监控对象那有异常吗?”
“没什么,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