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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宾傻了。浑身发凉。怎么会这样?

山风拂过,温柔无比。悄无声息的却像一记重锤再次击打在心头。

不是没恨过谢湘的无情。情人节的那晚更是耻辱的回忆。

听闻谢湘因为贩毒被抓,也仅仅只是惋惜下而已。

从未深想过那最后一晚居然会珠胎暗结。这是真的吗?

林宾慌乱的开始往回跑。纷乱的思绪不停的左冲右突。林宾小声默念道:”猝然临之而不惊,猝然临之而不惊!“

最迫切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是见谢湘一面,当面问个清楚。

林宾一边跑一边拨通了张家浩的电话,”你在哪里?“

”有什么事吗?“

“我必须马上见你。告诉我你在哪?”

“很急吗?”

“是的,非常急!”

“那你到城府路的武警支队大院门口给我电话吧!”

一路奔忙,很快就到了专案组的门外。

林宾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重归于好的沈琬怎么办?原本的打算是见完师傅后就回家拿户口本的!

林宾不由得苦笑。鬼老天,你想干什么?不带这么玩人啊!

张家浩快步走了过来,“什么事啊?这么急?”

林宾来不及想其他,直截了当的道:“我想见见谢湘。帮帮忙?”

张家浩反问,”为什么?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林宾没有隐瞒,”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张家浩一惊,”你说什么?“

林宾眼帘低垂,”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很可能是真的!“

张家浩思绪飞快的回到提审黄子建的情景: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喽?“

“你确定?”

“当然不是了。她没告诉你们吗?她在三个月做穿刺的时候,我就已经验过dNA了。不是我的啊?哎呀,幸亏不是我的,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脱手!“

“检验报告还在我办公室放着呢?不信,我马上可以让人送过来!”

dNA检测报告确实证明孩子不是黄子建的。这在后来去医院调取的相关记录已经证实了。

没想到的是,孩子居然会是林宾的!

张家浩打量了下林宾身上的警服,“你等会。我去开车。我带你去见谢湘。”

海州第一看守所。离着专案组不远。

再次踏入压抑,不可逾越的高墙。林宾有种的奇怪的感觉。貌似这个地方跟医院一样跟自己有着不解之缘。不要相信宿命论。更不要心理暗示。这里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

踏进看守所审讯室的林宾反而平静下来。曾经也到过这种地方,只不过那时候是罪犯。而今天自己是警察。

孤单简陋的方桌像是见证着什么一样,一会在桌子这边,一会在桌子那头!

大号囚服遮挡着谢湘臃肿的身躯。往日小家碧玉般精致的面孔如今无比憔悴!紊乱的短发,失神的大眼睛。大肚子上的手铐。木然的表情再也看不到曾经让人怦然心动的样子。

林宾看着缓缓走进审讯室的谢湘,心酸无比。

谢湘看见一身警服的林宾,怔怔的呆在原地。眼睛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继而模糊,不争气的泪水倾泻而出。嘤咛的哭腔像是诉说着满腹的委屈。

张家浩拍拍林宾的肩膀,很识趣的出了门。

林宾默默走了过去。搀扶着谢湘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又回到桌子的另一头。

隔着审讯桌子。曾经的恋人,如今被这张桌子隔断成警察和罪犯。

林宾觉得不好,起身推开了桌子。挪近了椅子。促膝而谈的样子。林宾觉得舒服多了。

又掏出纸巾轻轻的擦拭着谢湘脸上的泪水。

谢湘终于不哭了。

林宾小心的问道:“这里面的伙食很差吧?”

谢湘轻轻点头。

“我今天去马鞍山了。你留的字我看见了。”

谢湘无声的眼泪开始流淌。

”为什么当初你不直接给我说呢?“

谢湘小声道:”当时你判了七年。我怎么给你说。我就一个女人怀着孩子我能怎么办。什么都要钱。我想过打掉,可是你都已经那样了。我又狠不下心。“

林宾羞愧的低下头,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可以不管不顾的活着。每个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理论。强求苛责不来的。

换个角度想想,嫁给黄子建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造化弄人,无以复加!玩笑一样的人生残酷无比。

林宾满腹的咒怨不知从何发泄。握紧的拳头如果能砸碎万恶的命运,一定毫不留情的全力挥出。

怔怔的看着谢湘大大的肚子,里面那个小生命神奇的在召唤着自己。

林宾顷刻变得柔软起来,忍不住伸手抚摸着谢湘浑圆的肚皮。

脸上荡开了笑意。自己即将为人父了。一定不会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打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给他最好的环境远离所有的丑陋和悲哀,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不要像自己一样,在阴暗中背负沉重!

可是,这孩子一出生就背负了不幸。

林宾收敛了思绪,郑重的道:”你相信我吗?“

谢湘含着眼泪点头。

”好!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先不要哭了。好好回忆下,把跟我分手后所有的一切都跟我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不要有一丝遗漏!”

谢湘点点头。整理了下情绪,”跟你分手后不久,我就跟黄子建在一起了。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你那个时候刚好被抓了。后来你被判了七年。我就想着过去的就算了。打算好好跟黄子建过日子。

他那时候对我很好,还给我钱怂恿我开了古玩店。热心的帮我找货源,找客户。生意一直不错。后来做骨刺穿透的时候。黄子建偷偷的背着我做了dNA检测。一开始我不知情。后来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骂我还打我。

还把检测报告拿出来给我看。我才知道那孩子是你的。我当时都打算死了算了的。谁知道,第二天黄子建很诚恳的跟我道歉。还说不会介意孩子是别人的。让我原谅她。“

说到这里,谢湘又一次泪如雨下,哽咽道:”那个时候,你在监狱里。我一个孤苦女人。离开黄子建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挺着个大肚子回家,我该怎么跟我妈说。我没有办法就原谅了他。自那以后,他也一如既往的对我很好。直到张家浩给我看了黄子建的审问视频。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是在骗我的。“

谢湘停了下来。泪眼看着林宾,”谢谢你能来看我!真高兴你能出来。这样,孩子出生后就有人照顾了。孩子是无辜的。真是庆幸他一出生父母幸好有一个不在监狱里。“

林宾低头,眼圈也有些发红。

”我也想清楚了。只要孩子的将来有着落了。我也就无所谓了。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自己放荡。”

林宾黯然的道:“别这么说。会有人承担责任的。”

谢湘凄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我已经绝望了。就这样吧!就当是惩罚吧!虽然惩罚重了点。”

林宾清醒了些,“先不说这了。对了,你陈晨姐生了个儿子。”

谢湘止住了哽咽,”是嘛!代我恭喜她!“

林宾点头,”那你知道小武的真实身份是警察吗?“

谢湘一怔,”他真的是警察啊?“

林宾也是一怔,”难道你听谁说起过他是警察?“

”出事的那天,小武哥来找过陈晨姐。晨晨姐那脾气你也知道。我就谎称我要吃早点。意思是把陈晨姐支出去。让他们俩单独聊聊。谁知道也就过了十几分钟。陈晨姐就红着眼睛回来了。嘴里还念叨着,骗子,就知道骗我。一个混混还说自己是警察。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林宾紧张道:“后来呢?”

“我也以为是小武哥开的玩笑。也没当真!”

“那你跟别人说起过这个玩笑吗?”

谢湘的脸色稍显疑虑,“刚好黄子建来接我去检查。我就把这个事当玩笑说给他听了啊!”

监控室中的张家浩一拳头砸在案桌上。苦寻许久的答案终于找到了。小武的真实身份应该就是这样泄露的。

林宾接着问道:“他听后有什么反应?”

谢湘摇摇头,”很正常啊!陪着我检查完还把我送回店。“

走出看守所的大铁门。车水马龙的大街让林宾感觉到了真实。

张家浩默默的点了根烟。

林宾道:“给我一根!”

“你不是戒了吗?“

”烦躁的时候总要做点啥!“

张家浩递过去一根烟,”面对自己的爱人的责难,而且爱人还怀着孩子。小武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毒贩子们都能辨别这是真的。我却没想到这一层。真是失察啊!“

“对谢湘的案子有帮助吗?”

张家浩无奈的摇头,”没有证据显示黄子建参与贩毒。现在只是确定这个人肯定是杀害小武的凶手。我也相信谢湘是清白的。你应该知道现在办案子重证据,轻口供!况且黄子建是美籍。处理起来很棘手!“

林宾踌躇道:”能让我看看这个案子的卷宗吗?“

张家浩笑了笑,“安排你见谢湘已经违反纪律了。你差不多就行了。”

“谢谢!给谢湘弄些营养品进去不违反纪律吧?现在不都是人性化管理么?一个孕妇,看守所的伙食我知道。”

张家浩玩味的笑了笑,“心疼孩子吧?”

林宾老实的点头。

“那你站在这干嘛?赶紧买去啊!”

林宾连忙四下寻找着超市,确定目标后飞奔而去。

看着张家浩把自己买的满满两大袋子的食品提进看守所。这才感觉到裤兜的手机一直在响。

林宾掏出来一看,是沈琬。

林宾犹豫着要不要接。要命的震动!该怎么说呢?

这也太虐待人了。

林宾决定还是不接。不逃避的话,当面说清楚最好。最好的是沈琬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解释。听不见去怎么办?自己是不是太高看沈琬的承受能力了。

毕竟已经有了孩子。

为什么一点没想过谢湘的感受呢?一个无辜的女人,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难道自己不该负责吗?

林宾心直往下沉。

电话终于不响了。

张家浩也走了出来,“去哪?我送送你!”

“你先忙去吧!我自己坐车回家。“

张家浩点点头。

又有一个电话进来,是大名子。

电话接通。

说话是却不是大名子。一个陌生的男人,“喂!你是林宾吗?”

“是啊!”

“你朋友马大名出了点事。现在在北园派出所。你过来处理下!”

林宾心下一紧,大名子怎么了?看见张家浩正在倒车。

连忙跑了过去,“张家浩,大名子出事了。现在在北园派出所。”

张家浩一皱眉,“上车!”

北园派出所在北园大街中段一条巷子里面。离碉堡不远。

这个算是海州最大的派出所了。办公条件比清河派出所那岂止高了一个档次。所有的门都是带门禁的。不刷卡根本就进不去。

光是办事大厅就差不多两百平方。而且只有大厅的侧门才能进入派出所的内部。

林宾和张家浩径直往侧门走。

林宾道:“有没认识的人啊?”

“我在治安大队的日子基本没什么朋友。哪里认识人。”

一名民警走了过来,问清楚来由后。一个姓马的警察带着二人进了里面。

边走马警官边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马大名跟凤舞的张老板起了点冲突。双方都动了手。既然都是同行,不行就陪点医药费就算了。“

里面占地极广。两层小洋楼的建筑简直根本就不能相信这是个国家专政机关。

东首的一间办公室。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正在喝茶。

马警官介绍道:”这位就是和马大名起冲突的张老板。“

张老板衣着讲究,一尘不染的衬衣一看就是做工考究的名牌货。一看就知道是个成功人士。虽然长得磕碜点,架不住人要衣装。衣装要的是钱。

马警官笑道:”张老板,这两位是清河所的。大名子的朋友。你就给个面子。这事就算了。陪点医药费得了。“

张老板老江湖,”马警官都说话了。那就去医院检查下,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就好了!“

马警官点头,“那两位同行等等,我去把大名子带过来。”

张家浩点头。

不一会,大名子一瘸一拐的走进来。鼻青脸肿的,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都带着血迹。

林宾赶紧走了上去,”大名子,谁打的你?“

大名子怒视张老板,”就这个狗日的!“

张家浩目露寒光,”把事情说清楚!“

大名子大声道:”他出言不逊。我就打了他几耳光!谁知道这个王八蛋不知道在哪找了一群人就把我打成这样了!“

张老板悠闲的道:”你那几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我到现在还有些头晕,估计是脑震荡了。对了,这个可是有监控录像做证据的。至于你被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哪知道谁打的你!“

林宾道:”那些人在哪打的你?你认识那些人吗?“

”就在凤舞旁边的小饭店打的。不认识那些人!“

林宾有些气结。脑子简单的坏处就是被人算计还得生生硬受。

张家浩见得多,当下踱步到张老板跟前,”张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呢!他动手打人是他不对。我给你道个歉!你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老板轻轻的端起茶杯,”穿着警服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张家浩耐着性子道:”张老板何必呢?真要较真对大家都没好处是吧?“

张老板站了起来,”我听你这意思你是在威胁我啊!不就是个派出所的嘛!你们分局柯局长跟我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的!“

林宾连忙道:”张老板,您就大人有大量。您看大名子也被打的不轻。您气也出了。您就当交个朋友算了呗!“

张老板嘿嘿一笑,”这个兄弟说话中听!这样吧,看在马警官的面子上,你们赔五千块钱。这事就算了!“

张家浩正要发作。

林宾连忙拦住,“好好!我们赔钱!我们赔钱!”

张老板趾高气扬的走到大名子跟前,“怎么样?小子!武国星那个王八蛋一死。你们就是树倒猢狲散。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

大名子二话不说,直接一拳就砸了过去,“敢骂我小武哥!老子杀了你!“

张老板敏捷的闪过了,嚷嚷道:”在派出所还打人,你们都看见了啊!“

林宾连忙拉住大名子,轻轻道:“忍住!不急!他会付出代价的!”

张老板惊呼道:“哟!口气不小啊!我会付出代价?你告诉我我会付出什么代价?我可是受害者啊!警官,你恐吓我啊!我记住你的警号了!我要找你们柯局长投诉你!”

林宾轻轻一笑,”你刚才说武国星什么话来着?“

”武国星个王八蛋,死得活该!“

张家浩也怒了,“打人在先是不对。可公安局也不是你家开的吧!这么大口气,小心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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