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一大早就照射在了远处高大巍峨的太岳山顶上。
背着阳光方向的清风谷,在清晨依旧如此寒冷冻骨。
由于清风谷里外燃了一晚上无数堆篝火,使得谷中的空气冷热交替,竟然产生了薄薄的一层雾气。
将校军官们的吆喝声响起。
紧紧依偎一起,抱团取暖的士兵们也睁开了眼睛。
一个个爬了起来,跺脚哈手,活动快要冻僵的身子骨,乱成一团。
“快点,快点!拿起武器, 赶紧列队!”
军官们的怒骂声传来,士兵不敢怠慢,拿起武器打着冷颤赶紧集合列队。
很快,曹军五六千人迅速集结,在清风谷前面的空旷地上,摆出六个千人方阵。
二个刀盾兵千人队在前,一千弓弩手居中,二千长枪兵护住两翼。
而那一千骑兵,则是游弋在周围。
进攻山谷,完全用不上骑兵。
他们用来追逐溃兵散勇而已。
列阵妥当之后,于禁和许诸全身披甲,直奔前锋队列。
许诸的伤只是皮肉伤,早就让军中大夫止血包扎,随时能作战。
于禁领一千人做先锋冲击,许诸跟在一起,就是来防马超。
只要许诸拖住马超,其他的事情,交给于禁便可。
不击鼓,不吹号,更不喊杀!
于禁一马当先,提着一把长刀,走在队伍前面。
许诸则是握紧他那大锤,虎目圆瞪,紧盯前方。
一旦马超出现,他会毫不犹豫上去缠住,一定要报自己一剑之仇!
夏侯渊自己亲自带着一千弓弩手和一千长枪兵,相隔于禁那一千人有三十步远。
只要马超那边的人敢露头,便要让箭矢无差别覆盖。
三千兵马,就这样一言不发朝山谷杀去。
只有那三千双脚步,在咚咚作响。
他们离谷口的那道斜坡,仅有百步之遥。
此时此刻!
清风谷中,还是一片寂静。
但是,这寂静得十分可怕。
斜坡那头,仍旧看不到一个人影,似乎整个山谷中空无一人。
突然,一股如水桶般大小的浓烟,冲破山谷之中的薄雾,冉冉升腾,直达半空。
“什么意思?”
于禁看到浓烟升起,心头一愣。
这浓烟好像是在释放信号一般,莫非山谷两旁山坡还有埋伏?
夏侯渊也看到了这柱白烟。
如此之高,之弄,恐怕几十里之外都能看见。
“弓弩手,朝着两侧山坡各射五支箭,火力侦查。”
“传令后阵的轻骑兵统领刘校尉,注意西边和北边,若有任何兵马出现,立即上前拦截!”
有传令兵带来了于禁的猜测,夏侯渊便让弓弩手火力侦查。
同时,他担心河西那边会有兵马过来支援马超,于是又让麾下的骑兵严密注意动向。
“哼,就算着白烟是马超的信号,等河西的兵马赶到这路,马超已经成为阶下囚。”
夏侯渊想着这样的安排已经万无一失。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杀进山谷,将长矛狠狠捅进山谷之中马超的士兵身体,利剑割破敌人的咽喉。
一千弓弩手火力侦查了两侧山坡,毫无反应。
山坡之上没有伏兵。
于禁带着一千兵马已经接近斜坡的顶部,还剩二十步!
十步!
五步!
忽然,唰的一声。
无数人头一下子冒了出来!
长枪如林!
喊杀声起!
长枪整整齐齐的刺向最前排的曹军。
砰砰!
喀嚓!
轰轰!
两军短兵相接,狠狠撞到了一起。
这突然冒出来的士卒,便是梁兴整合三部残军而得的二千五人。
他们身怀战友血海深仇,昨天早就想出战。
那一百陌刀兵和六百陷阵营枪兵的嗜血杀戮,刺激着他们复仇的神经。
终于,马超给梁兴下达了命令。
今日一早,曹军一定会发动最猛烈进攻。
马超要梁兴带着他这二千五百战士,牢牢守住谷口斜坡那道防线。
狼烟已经发出了冲天讯号。
想必早已等会在十里之外飞狐岭的二千骑兵已经看到。
他们飞速赶到这里,起码要半个时辰。
而梁兴要做的,就是死死守住阵地,直到二千骑兵出现在夏侯渊大军的身后。
至于陷阵营,马超要用他们来冲锋陷阵,给予夏侯渊致命一击。
两军交接处,血肉飞溅,不断有士卒倒下。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刀枪入肉声等等,汇聚成一曲残忍血腥的战场交响乐。
梁兴的两千五百人,分成五个曲,一曲五百人。
第一个五百人方阵肉搏厮杀。
一旦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另外一个五百人方阵赶紧顶上。
曹军的战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训练有素,保持着阵型步步推进。
双方都是用生命来换取阵地。
有人就要说了,为何要放曹军近身来打。
马超也实属无奈,无论是陷阵营还是梁兴的两千五百人,竟然拿不出一百张弓来。
自然也组织不起弓弩阵型,远程压制。
另外,两军肉搏,近身交战,夏侯渊的弓弩手也不好放箭。
这样一来,关西联军还有这地理优势,居高临下。
拼杀进入了白热化。
死去士兵的尸体,已然堆积成山。
鲜血汩汩而流,将斜坡染红。
短兵相接,于禁和许诸自然站在了后排士卒中央。
如此激烈交战,他们这些大将是不可能上到第一线拼杀的。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不小心丧命于士卒之手。
那便是倒霉到家。
不仅名声大损。
以后若是有人为其作传记载:某某某大将军死于两军阵前,被无名士卒所杀。
那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他后世子孙难以抬起头来!
这又找谁说理去。
本来这些将军都是一方人才,凤毛麟角的存在,根本犯不着身先士卒。
若是对方大将出现,他们才上前顶上挑战。
毕竟斩杀或战胜对手,这样提升名声更快。
名声响了,利便随之而来!
于禁本就是一名将才,武力在曹营属于中上水平。
最拿手的还是练军治军,指挥作战。
他的脸沉静如水,死死盯着交战处,不时大声呼喝给士兵激励。
而许诸却是有些按耐不住,看着曹军士兵不断惨死倒下,他想要冲到前面去杀人。
于禁却将他死死按住,怒吼道:
“仲康,你就盯紧马超一个人!”
“哪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他不出现,你就不许动!”
哼!
许诸恶狠狠地将大锤的杆子插到地上,眼中喷出了火来!
曹军前锋一千兵马,很快就战死了三四百人。
而梁兴这边也没好到哪去。
二千五百人,还没到一刻钟,就已经替换了三个曲。
至少有三百人死伤。
可见这山谷斜坡上的战斗有多惨烈!
“弟兄们,给我狠狠杀,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梁兴也在阵中给士兵打气。
战斗持续升温。
曹军又有一千刀盾兵补了上来,替换下了已经折损一大半的另外一部。
而梁兴的两千五百人,也倒下了四百人,还有几百人,个个带伤。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此时此刻,马超和七百陷阵营,却在梁兴后方不远处。
任凭前面血流成河,他们岿然不动!
马超面无表情,战场上的声音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目光深邃,穿越层层士卒,凝望远方。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眉毛一扬!
轰隆隆!
轰隆隆!
多么熟悉的声音!
来了,终于来了!
两千西凉骑兵,晚了半个时辰,终于从飞狐岭赶来,抵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