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还问我做什么?”沈妙言别开脸,掀开被褥躺了进去,“你快走吧,莫要耽误我睡觉的功夫。”
君天澜既然来了她的寝殿,才不会有半夜走掉的道理。
他俯身,欺压在她上方,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捏住她的小脸,“本就是夫妻,妙妙这般拒绝我,未免太过残忍……”
沈妙言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歪头道:“君天澜,你未曾明媒正娶我,这么多日以来,还明里暗里,不知占了我多少便宜。甚至你和你手底下人的开支,也都是我大魏拨的款。便是养个外室,那男人也得时不时给些金银首饰哄着吧,可你,这算是什么行径?”
她唇红齿白,说话时琥珀色双眸圆润明亮,颊上两个酒窝浅浅,格外讨人喜欢。
君天澜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未曾娶妙妙,可妙妙不是封我做了你的贵妃吗?我的妙妙,你这贵妃向来强势得很,每日里不吃点肉,就昼夜难安……”
他嗓音醇厚性感,低哑的声线,透出浓浓的引诱意味。
沈妙言眨了眨水润眼眸,“四哥……”
君天澜垂眸,温柔含.住她的唇瓣。
长臂一伸,帐幔被缓缓放下。
仪元殿内,温暖如春。
可京城郊外的护城河里,却是刺骨的冰冷。
君舒影狼狈地从里面钻出来,随手把湿透的外裳扔到河里。
君天澜那厮果然够狠,沿河两岸,遍布他的暗卫,全然一副不把他找出来就誓不罢休的姿态。
他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一路忍着身上的伤口,躲躲藏藏才勉强游到这里来。
他抬手抚住胸口位置,这里仍旧疼得厉害。
正艰难往前走时,远处亮起火把,竟又是君天澜的人寻了来。
他无法,只得躲进常青灌木林里,待到那群人走远,才敢露面。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河滩上,暗道这个时候,妙妙定然还未意识到君天澜的野心。
他必须尽快进宫,把这个消息透给她……
床榻上云雨渐歇时,已是东方破晓。
君天澜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气力,只抱着沈妙言睡了两刻钟,就起床来,命宫女伺候梳洗。
他梳洗更衣罢,沈妙言还不肯起来。
他抬手示意殿中宫女都退下,亲自给她穿好衣裳鞋袜,“再过半个时辰,赵国人就该进宫了。你再赖下去,没得叫人家笑话。”
沈妙言昏昏沉沉任由他折腾,半阖着眼睛,一只细胳膊还搭在君天澜脖颈上,嗓音软软:“笑话什么,说起来,还不是都怨你……”
男人亲自给她梳洗好,才传了早膳。
早膳全都是沈妙言爱吃的东西,她吃了两口,忽闻得君天澜问道:“昨夜和今晨都没见到鳐鳐,她去哪儿了?”
沈妙言困顿地低垂眼睫,听见这话,意识稍稍清醒了些。
她早已吩咐魏思城和张晚梨,带着小雨点和鳐鳐藏在安全之地。
若是一旦发现四国盛典有异,就带着他们南下西南,那里驻扎的有大魏的军队。
魏思城千叮咛万嘱咐,此事不可让君天澜知晓,因此她只装作没睡醒的样子,仍旧低垂眼帘,撇嘴道:“四哥张口闭口就是女儿,想来我在你心里,大约也没什么地位了吧。”
君天澜挑了挑眉,“妙妙这话没道理。”
“昨夜我不是寻回了娘亲嘛?我寻思着反正他俩待在四国大典上也没什么用,于是就让晚梨今儿早上带他们去陵园拜祭外祖父、外祖母。”沈妙言抬起湿漉水眸,“四哥莫不是有什么意见?”
君天澜把温羊乳放到她手边,“没有。”
“没有就好……”沈妙言斜了他一眼,傲娇的模样,与平时无异。
君天澜放了心,从容地与她继续用早膳。
待到用罢早膳,君天澜便起身离开仪元殿,回到自己暂住的宫中,与顾钦原等人,最后确认过四国盛典的所有细节事宜。
他走后,沈妙言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眼皮莫名跳得厉害。
她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拂衣,我这眼皮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正收拾碗筷的拂衣望向她,“许是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
“唔……”沈妙言一下子想起昨夜的荒唐,面颊微红,忙起身去找她的帝冕,以避开宫女们含笑的视线。
添香服侍她穿戴妥当,已有宫人快速奔进来禀报:“陛下,四国盛典已经准备就绪,您可随时入席。”
沈妙言抬手正了正帝冕上的旒珠,一本正经地抬步离开仪元宫。
今日阳光极好。
皇宫中的宫殿错落有致,琉璃瓦上的素白积雪折射出冬阳的暖光,大理石铺就的宫道绵长威严,两侧的梅花凌寒怒放,精致艳丽。
此次大典在承庆殿举办,沈妙言扶着拂衣的手,前面十六名宫女开道,身后簇拥着二十四名宫婢,踏着绘日月星辰的重台履,稳步走向承庆殿。
君天澜已经到了,身着墨底绣金团龙袍,同样戴着帝冕,正站在九九八十一级高的汉白玉台阶上,静静望着缓步而来的沈妙言。
她踏过纹蟠龙图案的汉白玉广场,也正遥遥凝望他。
阳光在她的眼底浮动。
恍惚中,君天澜觉得好似今日并非什么四国盛典,而是他与她的大婚。
沈妙言踏着台阶,慢慢走到他身边,小脸难得庄重威严,与他并肩,转身望向承庆殿对面的宫门。
夜凛很快过来禀报:“赵国皇上已经到了正德门外,约莫再过一刻钟,就到这里了。”
君天澜微微颔首,望向沈妙言:“站在这里未免失了体面,不若妙妙与朕一同去殿中坐着?”
沈妙言也正有此意。
她和四哥,一个占了国力鼎盛、兵强马壮,一个占了天授正统,赵国皇帝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他们两个在门口等他。
她与君天澜一同在承庆殿中正襟危坐,底下上百位两国朝臣也已落座。
整座大殿端严整肃,落针可闻。
沈妙言望了眼右侧的空位,不禁道:“五哥哥怎么还没来?他住在文华宫,这样的近……”
君天澜转动着指间的墨玉扳指,“许是睡过了。”
沈妙言想想也是,他那人,向来不着调得很。
她垂眸,慢慢把玩着面前的金瓶,忽而笑道:“四哥,既然要投选出天下共主,他们又还未到,不如你我先各自写上想要投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