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海潮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疼的要命,她依稀记得自己被那帮宾客一顿猛灌,之后晕晕乎乎的进了新房看见小妖精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却见身上的喜服已经被换成了里衣。
谁换的?
那岂不是要发现她是假和尚的事了?
不过海潮也没慌,想着风华公主还需要自己这个盟友,即便为她换衣的侍女应该也是风华公主信任之人。
这样想着海潮便放心了些。
按照礼数,成婚后的第二日海潮需要陪着风华公主进宫面见东陵皇,海潮见床边有给她备好的衣物,便拿了起来穿戴好。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海潮刚好将腰带系上,抬头便见那人红衣潋滟的踏步走了进来。
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海潮莫名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错觉,下意识想往后退。
不过她很快便压下心头那点异样,问道
“殿下这是准备要进宫了吗?”
风华公主似乎是察觉到了海潮刚刚的那点退缩,微微眯起了眼,不过并未做什么只道
“你随本宫一同进宫。”
海潮点点头,便跑到床边在床上一通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张白色的锦帕,咬破食指在锦帕上染上了些许血色后将锦帕揣进了衣袍里。
风华公主一双暗眸落在海潮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上,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海潮朝风华公主挥了挥那只手
“这不是什……”
她本想说这不是什么的不得了的伤口,可下一刻只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人忽的握住了她。
冰凉的触感滑过。
海潮整个人如遭电击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一脸懵逼的看了看指尖,还有面前之人。
那人双眸里带着邪魅的气息一转不转的锁定住她的视线。
莫名有种被这人…亲吻的感觉。
海潮一张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她这一辈子,不对,自打四百年前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羞恼这种情绪。
向来只有她调戏别人,这货脸皮向来很厚实,小少女那种羞涩胆怯她从来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可是可是这次她居然被人,嗯,勾、引了?
没错!她觉得这就是勾、引!
这小妖精一双眼睛勾的她都快扑上去把人办了,特么的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还好小妖精是个女的,不然她可能真忍不住要成为毁人清白的流氓了!
对此海潮真的是很恼火,她手指颤颤的指着那人
“你你你!贫僧是个女的!”
目光落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处,眼神越发深邃,他勾唇道
“嗯,你还记得便好。”
说着便动作十分自然地搂住了海潮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们走吧。”
海潮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嘴唇若有似乎的擦过了她的脸颊。
海潮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海潮并未往其他方面想,只是觉得以小妖精的变态程度来看,做一切事情肯定都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想到刚才被那冰凉扫过的指腹,海潮心说难道是小妖精这些年又发展出了新的嗜好,喜欢喝人血了?
她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人五年前就很变态的喜欢那些血淋淋的场景,以前喜欢看别人喝血吃肉,如今变成自己对血上瘾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她本来长得就太过勾人所以随随便便一个眼神就能让别人误以为是在勾引对方。
海潮觉得这种解释很合情理。
不过她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副画面,那人亲昵的窝在别人颈肩,与别人手指相交,然后……
忽然一种古怪别扭的感觉涌上来,一想到小妖精会对别人也做出过于紧密的动作,她怎么觉得有点忍受不了?
待二人上了马车,海潮直接坐到了风华公主的对面,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风华公主道
“殿下你知不知道随便喝人血是很不干净的,你看啊人的血液中有很多脏东西,所以殿下你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喝别人的血了,若是,若是你实在忍不住,就喝我的吧。”
说完,海潮自认为只有她能经受得住小妖精无意中的诱惑,不会趁机毁了小妖精的清白,所以还露出了一个大义凛然的表情。
风华公主闻言一愣,墨瞳里发出淡淡光耀,片刻后有些意味深长道
“好啊,那驸马可要好好记这自己说的话,若是违背约定,本宫不会放过驸马。”
海潮没有问到底是怎么个不放过,因为她觉得不就是几滴血么又要不了命。
能保住小妖精的清白才最重要。
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面前的这个妖精昨晚还在考虑到底是应该留着她给自己的日子添些乐趣,还是应该直接喝光她的血,将她喝成一具干尸,这样一来他以后便再也不用经受那种寒冰地狱般的疼痛。
这货的思路已近彻底跑偏和实际情况相差甚远,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才是羊入虎口里的那个,而且还是主动送上去的。
她神识里的扶桑已经惊呆了,这黑心肝的抠门丫头连血都舍得让那公主喝,居然还没趁此机会要点银子,满脑子想的竟是人家的清白?
她真的无药可救了!
马车行驶进皇宫停下,一位年岁不大的小太监迎了过来,带着二人往东陵皇的养心殿的方向前去。
一路上海潮一直用余光扫视皇宫的各个角落。
总结下来就是,没有风华公主府值钱。
所以后来海潮便兴趣缺缺了,不过心里很是高兴,瞧瞧还是她有眼光一老早就战对了阵营抱上了人美多金的小妖精。
进了养心殿后海潮再次见到了东陵皇。
这五年来海潮虽然总向东陵皇汇报她的‘学习进展’,但二人并未再见过面,都是通过暗卫间的书面传书联系。
所以当海潮见到东陵皇时,不由心里嘀咕,心说皇室之人保养的确实不错,东陵皇与五年前相比竟然半点没显老,反而更加俊朗了。
不过,东陵皇虽然看上去比五年前年轻了,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似乎有些阴郁,给人一种不太正常的感觉。
海潮忍不住多看了东陵皇几眼,可下一刻却被另一道红色身影完全挡住了视线。
“儿臣参见父皇。”
风华公主朝东陵皇行了一礼,东陵皇笑道
“怎么,朕的公主居然如此宝贝这位新驸马,连朕多看他两眼都不成了?”风华公主垂眸道
“驸马从前在寺庙与青灯古佛作伴,不善言辞,昨夜又被儿臣折腾到太晚过于劳累有些精神不济,今日实在不易面圣,父皇若有何问题只需问儿臣便好。”
海潮:……
什么叫昨晚过于劳累精神不济?
她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能力遭到了严重的质疑。
东陵皇第一次见到风华公主主动维护一个人,看来这个和尚是真的入了他的眼。
如此一来东陵皇心里便更加认定海潮是能帮他除掉风华公主的关键人物。
不过为了再次坐实他的想法,东陵皇还是又道
“风华你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昨晚和驸马……”
海潮一听便只东陵皇这是在向他们要那张白帕。
在马车上的时候风华公主已经将白帕从海潮那里拿了过来,此时便直接从衣袖里递给了服侍在东陵皇旁边的那位小太监。
白帕上可见些许血迹,东陵皇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这是东陵皇最想看到的,以前也有驸马在成亲那日听从他的命令而爬上风华的床,但不是被风华丢出来直接打死,就是被丢出来折磨死。
这和尚竟是第一个成功上了风华床的人。
东陵皇心情不错便不打算再问海潮别的,而且以后会有线人同海潮保持联系因此他也不急于此刻,于是道
“行了行了,看你心疼的,驸马以后也是皇家之人了朕定不会亏待他,你便放心吧。
风华一会儿你留下陪朕聊聊天,让驸马先回去吧。”
风华公主应下,海潮便随着那小太监走出了养心殿。
在海潮转身走后风华公主回头看向了她的背影,东陵皇笑道
“朕派了禁卫军送他,你放心吧。”
风华公主回头淡淡道
“是。”
这边海潮随着小太监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便发现这根本不是她和风华公主来时的路。
眼眸闪了闪,海潮并未做声只依旧安静的跟在太监后面。
直到她来到一座古朴的宫殿前时小太监才停了脚步,小太监侧身朝她躬身行礼道
“驸马,陛下特意安排了一人正在里面等您。”
海潮心说怪不得刚才那么轻易就放她走了,原来东陵皇还搞了这么一出。
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传来,海潮有种回到了太泽寺的错觉。
青烟后隐约站着一个人,身形很是修长完美,海潮忍不住仔细看去。
结果待看清那青烟后那人时海潮顿时心头一跳。
那是……慕容修?!
海潮眨巴了眨巴眼,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风华公主的驸马,而不是易容后的医馆大夫三七,因此赶忙将心中的惊异压下,装作是不是他一般疑惑道
“请问你是……?”
白衣清俊的男子微微颔首
“在下南云国国师,慕容修。”
海潮之前便知道了慕容修是南云国人,可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南云国的国师?
听闻南云国的国师地位都很崇高,南云国原本没有国师但自百年前出现了第一位国师后南云国的国力便变得愈发强大,如今已经成为了这片大陆上仅次于东陵国都第二大国。
据说历代国师都有决定下一代君王继任的权利,由此可见他们在南云国的分量。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南云国师。
不过熟悉海潮其实觉得倒也并不难接受,毕竟帝清音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投胎成南云国师这个身份倒也符合他。
不过既然此时是投胎历劫,海潮便不能将和帝清音相处的态度带到慕容修面前。
因此只客气的回答道
“在下圆寂,见过国师,不知陛下安排我二人见面所为何事?”
海潮虽然还俗了但因从小无名无姓便还是以法号自称。
事实上这也是东陵皇的意思,因为圆寂有万恶寂灭之意他觉得这很吉利,而在他眼中风华公主便是那万恶。
慕容修倒未因听到这个名字有任何反应,而是神色清冷地道
“本座与东陵皇达成了一个交易,东陵皇提出的交换条件便是助驸马早日取走风华公主的性命,此事涉及本座性命,本座不得不应。”
海潮:………
若是她没有猜错,能为慕容修解毒的母蛊和那滴心头血至少有一样就在东陵皇的手上。
神识里的扶桑突然觉得的有戏可以看了。
帝清音的转世和小妖精风华公主,孰重孰轻,见证狗血的时刻到了!
扶桑本以为海潮会纠结很久,可只片刻后便听她道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在下定然会照做,只是不知道国师大人可有对付公主的具体办法了?”
扶桑闻言心里顿时有些复杂,他还以为海潮对那公主情根深种,没想到在帝清音的面前还是这么不值得一提,看来之前是他想太多了。
慕容修见这位新驸马在同公主的新婚之夜的第二日便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除掉自己妻子的话,他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东陵皇室果然肮脏,即便是名满东陵的佛子都会被利益名利所趋势。
若不是为了解毒,他半点都不想和东陵有任何接触。
隐去情绪,慕容修直接进入正题,道
“驸马应该还不知晓这里是东陵的皇室祠堂吧?”
海潮第一次进宫当然不知晓,于是点了点头。
慕容修接着道
“这里供奉着东陵皇室的历代君王,东陵地处龙脉是这片大陆上的第一强国,因此每位东陵君王身上都具有非凡的龙气,待他们死后龙气并不会消散而是全数被禁锢在了这祠堂之下。”
说着,慕容修转身掀开了身后的道道布帘,白色布帘掀起,海潮这才看到了那些檀香的来源。
巨大的香炉上雕刻着一条无比生动的八爪龙,缕缕青烟正从青铜纹路中细细溢出。
那香炉之后,一座座牌位呈阶梯状层层排列而上,足足有二十来个牌位。
“风华公主为天煞之命,有灭国之相,这种命数极为难除,除非有命格能与之相匹敌之人为引才能寻得除掉风华公主的契机,也就是太泽寺警示中所提的明火。
驸马爷自小生于太泽寺佛缘深厚,又能得到公主青睐与她成为夫妻却不受天煞影响,是明火的不二人选。
但以本座这段时间对风华公主的了解来看,她性情残暴眸中血光不灭,以有入魔之象,若是以东陵皇原本的计划按部就班地除掉她,恐怕是不太可能。
所以本座便提出用东陵各君王所遗龙气将他镇压在此,再将他体内的魔化之血慢慢放掉,如此这般这里的龙气也可化解她血液中的煞气而避免波及他人,直至最后她的魂魄都会一同消散,东陵再无后顾之忧。
只不过在这个计划中要如何让风华公主毫无戒备的踏入这个陷阱是最关键的,而这个关键便是驸马。”
在听到慕容修的这番话后海潮的眸光愈来愈沉,隐约有犀利从里划过,许久后她才有些听不出情绪道
“敢问国师大人,我要如何做?”
慕容修依旧面色清冷,好似刚才说出那样残忍方法的人不是他般,继续道
“圆寂大师只需继续在公主府当好驸马,你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取公主的信任和喜爱,这一点驸马在这几天做的都已经很不错,不过这还不够,驸马需要的是公主毫无保留完全无顾虑的信任,因为只有如此她才会甘愿替驸马赴死。”
海潮眼眸微闪
“赴死?什么意思?”
“很简单,以命换命,风华公主若不愿意为驸马进入祠堂,那驸马便只得受万虫啃食而死这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