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水车的事情简单,王德发随手就画出了水车传动效果图,结合溪水的流速算了一下,感觉这个水车动力不足。
张国安也算了一下,确实动力不足,不提高溪水的流速不行。
这个有办法,把红水溪的水位抬高一下吧。
王德发直接去和他们事先招募的工匠们商量了一下,又给他们加派了一些活儿,让他们到时候在河道上加上栏木,然后放置草包石头什么,人为抬高到一米半的河面高度,这就差不多了,把水车改成激流冲击式转动。
可以再给工匠们加些工钱。
为了建设这个大宋红水溪工业园区,他们几乎把这个县城各个行业的人员都雇佣到了,木匠、泥水匠、石匠、铁匠,四大匠到齐了,一大帮子人整天丁丁当当的忙个不停。
此时,红水溪北面岸畔上已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工地了。
在他们的设计中,这个地方要先建成一水的板房屋,到时候工人的工作和生活暂时就在这里了。
他们把自己设计的板房图纸拿给工匠头看,人家宋人工匠头认真看了一遍后,还想了想。
这些海外行商要建的房屋明显不合法式,就没有见过这样长的房形,但是它们的结构看上去也是非常简单,想想也就明白了,全是木板搭建,容易得很。
他们直接运来原材料,开始备料开工。
这个主家给他们的工钱很高,他们的积极性不用说的。
板式木屋,建设起来简易,而且价钱上还便宜。
当然以后的防火全是大问题,不过,先够他们使用一个阶段再说了。
王德发和张国安在巡视时,看着他们在费力地拉着大片锯破板材,又看见他们工具的原始和各种落后。
王德发说:“这建设速度上不来的------”
张国安说:“不要急,只要他们在干,一个月两个月内完成就行。
我们先去招聘自己的技工学生吧,这个才是大事情。”
这个时空的大宋已经有了供自由职业者找工作的人力市场。
南宋时期,不断从北归南的人口,不断增加着大宋政府管理下闲散劳动力的数目,使社会的就业压力加大。
对这个现实,他们认识的还算清楚,因此他们对平民百姓开办加工作坊之类的行为比较支持,对一些大户的雇工行为也是大力鼓励的。
由此也造成了自由职业者的增多,当然,这里也有一些务农人员从事季节性兼职。
在大宋打官司,不管输赢都要交税,但是雇人发工钱的时候,就不用交个人所得税了。
还行吧,大宋政府头脑也算清楚。
他们在劳动力市场上走了走。
那里其实也没有挂牌经营,只是在所谓的市场边缘上三三两两地站了一些人,他们彼此还挺熟识。
他们没有挑成年人,却是一边看面相,一边问年龄地挑了十几个后生,这里面有当地人、外地人、还有北归人士的出身。
当这些年轻人听到这个拥有红水溪工业园区的主家,不仅管吃,管住,而且还会发衣服,最重要的是,工钱还高时,他们当时就开心的同意了。
至于主家要他们要听从管教,若是不服,两倍偿还主家的工钱的约定,他们表示认可,这个也正常。
王德发对牙郎马云说:“你告诉他们,以后我要传他们当世绝技,要他们发誓未经我同意,不得外传。”
张国安对牙郎马云说:“以后我要教他们培育当世秘种,要他们发誓未经我同意,不得外传。”
其实他们两个商量过,就把他们当成技工学校的学生了,必须要传授他们一些基本技术,否则没有办法展开以后的工作。
至于说什么保密不保密的问题,一点也不重要,只不过为了加强神秘感,或者让对方重视才这样说的。
那些年轻的后生们纷纷画押认同。。
张国安和王德发高兴地发现,那个市司小吏竟然还把这次的雇佣行为备案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大宋确认你们的合同真实有效!
他们一到家,王德发就要先给他们上课了,这个时间哪里可以浪费的。
他们事先早都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让县里木匠们打造了几套双层床,告诉他们千万别给我们装饰,我们要的急,木匠活儿不少呢。
木匠们高兴了,手工价钱一样,他们也不愿意费事。
他们还打制了长条桌和长条板凳。
至于行李更简单了,县城里的布行有好几家呢
什么都不难解决,但是语言的沟通有点难度。
不过不怕了,暂时把牙郎马云留在课堂上,一点点翻译。
牙郎马云高兴了,这是长聘的活计,赚钱稳当,还时不常有打赏下来。
王德发迅速开课了,他可不管这些学生们是不是适应了教学生活。
他让学生们叫他王教授。当然,这不是恶搞,这个时候,教授就是老师的意思,而且王德发自己来喜欢这个称呼。
那些学生们听从安排,乱哄哄地坐好后,他们先是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他们看见王教授站在一个木板架子前,那木板架子上贴着不少宣纸。
王德发教授开口就问道:“木头水轮车大家都见过吧?水流推动它,它就可以产生转动,然后……你们明白了吧,风也可以推动……”
学生们一开始直发愣,这个王教授是当我等是傻瓜吗?
但是,后来的内容有意思了。
学生们看到了齿轮传动,链条传动,皮带传动等传动方式……长见识了。
这期间,王德发教授是用木炭笔在宣纸上一边画图,一边讲解。
这一切都非常简单,连牙郎马云都听得明白。
第一堂课还能下课玩一会儿,他们当时都跑到了后面的丘陵上去玩耍,等着王教授呼喊他们。
下课以后,王德发教授喝着凉白开,对张国安说:“这些学生的接受能力还行,果然是你有经验,人的智商高低还真能从面相上看出一些……”
张国安谦虚地说:“当老师多少年了,怎么也能有些经验。有的学生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聪明,是不是调皮,是不是桀骜不驯,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
第二堂课就有些麻烦了。
无论王德发教授怎么讲,学生也不明白,原本好好的齿轮传动,为何这个大的齿轮慢速转动,而那个小的就会快速转动,更别提两级传动了。
课堂纪律一开始时挺好,第一节课他们真是感到好奇,招他们来务工三年,竟然先不用干活,而是要上课……而且白吃,还会白得几套衣服。
竟好似是在茶馆里听话本!
这个时候,那些学生之间都互相熟悉一些了,而且王德发教授讲的好像也没有意思了,他们开始走神了,甚至还开始说话了。
王德发教授这时差不多都能叫出这些人的姓名了。
“古剑山,你再偷着讲话,我踢死你!”
“吴杰,你往哪看?你看人家吴迪听课多认真?”
“张德培、鲍威,你两个敢在下面搞小动作,站起来!站到后面去,别挡着梅乐芝和穆木听课……”
“马旁,你有何事?好,去厕所吧……好,郭勿语,你也去吧……”
王德发教授迅速放弃了齿轮传速比的口头科普,他事先没有敢考他们的数学之类的理科,只是从大局下手,张国安设计的教学目标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最后找了木匠,花了大价钱,让他一点点雕刻出了两个木头齿轮,一个大一些,一个小很多,齿轮当然必须吻合。
这样他就让这帮子人确实看到了输入速度慢,传出速度快的现象。
当时那模型转动时,连牙郎马云都看得津津有味,学生们服了,原来这个和齿轮的数目多少关系甚大!
第三堂课时,王德发教授弄来一个炭炉,炭炉上烧着他们在铜铁匠那里订制的长嘴铜皮水壶,当然这个时候他们找不到白铁皮。
不一会那个长嘴水壶里的水开了,一股白烟冒了出来。
王德发教授说:“看明白没?”
众人都嘿嘿笑了,这不是很正常嘛?!
王德发教授事先用白纸叠了一架风车,等到那蒸汽气流加大时,把它放上,结果很正常,它转动了。
王德发教授背着手,手里拿着剥了皮的树枝条在所谓的教室里转着,然后说:“想想,只要把水烧开了,那蒸汽是不是可以把轮子吹转?!”
“正是,正是!”
“如果把铜水壶造大一点,结实一点,是不是喷出的蒸汽更有力量了,可以吹动木头轮子了?!”
“……正是,正是……”
王德发教授就用树枝条指着铜水壶说:“从此,我们叫它蒸汽锅炉!”
然后又指着那长嘴说:“这叫蒸汽管道……”
然后又指着那转动的风车说:“这个就叫蒸汽动力机!”
这时候那炭炉上的长嘴铜水壶受热越来越多,它肚子的水咕咕隆隆的响个不停,那长嘴中喷出的蒸汽气流越来越有力,直接就把纸风车冲倒了。
王德发教授说:“看看,这时候我们要是用木轮子,就可以转动了!如果要是再有力一些,换成铁轮子呢?!”
王德发教授扫了一眼学生们,叫道:
“古剑山,你又说话,有话站起来说!”
古剑山个子小了一些,但眼睛转得很快,他说:“某不明白,这铁轮子就算转动,又有何用?”
王德发教授心里大怒,这还算是聪明一些的?!
但是他压住了气,低声问大家道:“你们谁能说出这铁轮子转动了会有何用?!”
张德培张口就说:“那第一堂课时,老师教过,可以传动的,莫不如用来磨米!”
吴迪也张口就说:“还可以用来提水!它可以把绳索缠绕起来,那下面的水桶便可以提起……”
侯东方高叫着说:“也可以在煤坑里拉煤……”
古剑山顿时想明白了,这还可以用在车船上嘛,他见过的,怎的当时没有想到?
他当时垂头丧气地坐下了,是啊,很简单的事情。
王德发教授很高兴,还能有想到的,哪怕是有一个聪明些的也不算叫人失望,别说有两三个了。
没有想到更大的惊喜在后面,梅乐芝站了起来,说:“王教授,若是将那蒸汽引到另一个盆子的凉水里会如何?”
王德发教授乐了,说:“穆木举手了,你也说一说吧……”
穆木轻声说:“那今后洗澡时,不用再烧水了……”
王德发教授知道这个时空,大宋老百姓有洗热水澡的习惯。特别是在那个临安府里,他们可以洗热水澡的地方很多。
王德发教授说:“用这个蒸汽加热好,还是烧水好?”
“用蒸汽好,若想凉一些便可少引蒸汽,若想热些便可以多引。”
王德发教授不依不饶地问道:“还可以做什么?”
古剑山终于聪明一些了,他猛然想到,说:“还可以用来熬糖!熬盐!”
王德发教授终于笑出声了,问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古剑山这个时开始恭恭敬敬地说:“某是重庆府人士,景定二年时,鞑子战乱,随家人来到这里,煮糖,煮盐都曾经见过。”
“如果用它来熬糖,熬盐,你以为会有什么好处……”
古剑山看着那越来越响的蒸汽气流,又小心翼翼地说:“怕是不够热……”
“古剑山,你放心,我会把它做得更大,更结实,火烧的更猛烈,那些会如何?”
古剑山的汗都下来了,此时,屋里也充满了水蒸汽的味道。
古剑山说:“会,会干净一些。”
穆木在下面小说补充说:“还可以任意变凉热……”
他马上又说:“对头,还可以任意变凉热……”
这时在旁边的牙郎马云都不屑一顾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也可以称为“课”?
王德发教授忽然笑着说:“有人害怕它,说它是妖魔鬼怪,你们信吗?”
众人都笑了,连牙郎马云都露出嘲讽的神情,那得是何等的愚夫愚妇这般想?
天下还会有怕此物之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
牙郎马云真心希望王德发教授多上一些课,这样,他一天坐着,只动动嘴就能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