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并没有多话,在喝完粥之后,也就是对李贞娘抱歉地说了一声:“姑娘,叨扰了!”
李贞丽摇摇头,然后微笑着,继续低头做着女红。
苏景便站起身,说道:“在下先告辞……”
“苏大人这就要走吗?”李贞娘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然后说道:“大人,奴婢可不可以说一句话?”
“说!”苏景点点头,然后又提醒道:“以后不要自称奴婢,奴这个字不好,我不喜欢说,也不喜欢听别人说。”
李贞丽点点头,鼓起勇气说道:“大人,贞娘这里,并未有男子来过……”
“这么说来,我是第一个咯?”苏景笑了笑,又一次说道:“那真是抱歉,昨夜我不应该多喝那几杯的,要不然也不会坏了姑娘的规矩。”
李贞丽看着苏景,眼中已经隐隐有泪花涌动了。
她哪里还不明白,苏景压根就没有要和她怎么样的意思呢?
昨夜苏景喝醉了,就像刘铎说的那样,他什么也做不了的,而李贞丽她也不是那种乱来的女子。
所以,这层窗户纸便隔在了两人中间。
“在下告辞!”苏景对李贞丽拱拱手,然后转身便走。
李贞丽芳心碎了一地,呆呆地坐了下来。
但这个时候,苏景却又回过头来,对李贞丽问道:“听说姑娘才艺俱佳,抚琴更是这廋西湖中最为绝妙的,不知是真是假?”
李贞丽连忙答道:“小女子不敢乱说,也不敢自称是廋西湖最为绝妙的,所以……大人的问话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景点点头,夸奖道:“很好,这么说来就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了。就是不知道姑娘的水平有多高,是不是好几层楼那么高呢?呵,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我想让姑娘你弹一首新的曲子,姑娘你会不会……”
李贞丽赶紧说道:“大人要听什么曲子,这里就有弦琴,让贞娘弹给你听,好不好?”
“现在?”
苏景想了想,看着天色好像还早的样子,便说道:“也好,不过现在如果就让你弹新曲,只怕是比较困难的,但是老调子你还是应该可以弹。嗯,就弹一首木兰词。”
“大人请稍等!”李贞丽一颗心砰砰地跳着,很快就取了琴来,然后她又在水盆里面洗手,又点了檀香,这才开始弹琴。
琴声悠悠,间落有序,五音俱全。
苏景听着,觉得一大早能听到这样的琴声,很是特别。
古人的生活节奏缓慢,也只有这种生活节奏之下,人们才能静下心来,创作出这种曲子。
等李贞丽一曲弹完,苏景拍了拍手,说道:“姑娘琴声果然天籁,这木兰词指的是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属感人至深。可此曲经教坊司编排之后,又发展成为词牌,木兰词并不是很难写,在下这里试做一首,就当谢过姑娘!”
李贞丽连忙站起来,对苏景欢喜地说道:“大人要作词吗?我……贞娘这就去研墨,大人……请!”
二人来到书桌前面,苏景不禁感叹这古代的青楼就是讲究。
你看李贞丽的房间里面,有琴台,还有书桌,而且房间里面不是诗书就是字画,非常的典雅。
记得网上有个笑话说:古代你去青楼,老鸨会说:公子你看,我们这个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们俩好好聊聊。现在你去做大保健,妈妈咪会说:老板你看,我们这个妞才十八岁,这里又大那里又那啥的,不信你摸摸看。传统文化缺失,确实让人感到很心痛,苏景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李贞丽在一边研墨,苏景便开始写……说是写,其实是抄,反正现在是明朝,他只要朝明朝以后的诗词就不会有心理压力,因为没人敢找他要版权税。
木兰词中,有一首苏景也非常喜欢,他便提笔写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李贞丽一直盯着苏景在写,当第一句出来,李贞丽就感觉心中非常的紧张,同时又非常的欢喜,但是看来看去,看到最后,她的一颗心却又开始往下沉。
这首词,名字叫做《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意思是说写一首人们决绝的词来劝谏朋友。
所以这是一首决绝词,苏景写这样一首词给她,这其中的意思便是不言而喻了。
特别是最后‘何如薄幸锦衣郎’这一句,意思似乎是在说,李小姐你别想多了,我苏景不是你的如意郎君,说不定会是一个薄幸的人,会辜负了你。
李贞丽看着苏景,几乎要哭。
苏景却在落笔之后,没有看她。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良久之后李贞丽才凄惨地笑了笑,说道:“奴婢谢过大人,这词真是极好的一首……”
我很喜欢这四个字,李贞丽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见到她这样,苏景长叹一声,说道:“李小姐,在下告辞了!”
不是苏景不喜欢美女,而是他现在家中有了叶家姐妹,再说了他现在做的事情,可是卧底这种高危行业。如果可以的话,苏景要尽量避免牵扯太多的人到自己身边。
再说了,李贞丽来历不明,而且也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苏景可不贸然就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对她或者是对苏景自己,都是危险和不负责任的。
李贞丽看着苏景离开,她终于忍不住坐在桌子前面,看着那首词哭了起来。
才华、人品!
自己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得到认可并且托付终身的人,可结果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让她非常伤心。
而且早上这段短暂的相处之中,苏景那股从容的风范,和轻描淡写的随性,也让李贞丽从小到大,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生活。
她向往的,就是这样和自己的意中人,可以这样相濡以沫,直到年华老去……
看得出来,苏景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而正是他不随便,才更让李贞丽觉得苏景有魅力,更加容易被苏景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