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景并不是真要惩治苏忠的。
人家年龄大了,想过几天心满意足的日子也没什么。
况且苏忠这一次能到南京来,就说明了他的想法。
回柳家,或许苏忠有考虑过苏景的建议,但是在这个年代,他既然离开了柳家,那么再回去就有些尴尬了,也对不起他名字里面的一个忠字。
再说了,柳家会不会接纳,还是个问题。
所以,苏忠选择了留在苏府,静静等待着。
他压根就没有去柳家,苏景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知道苏忠这个人是比较忠心的,才故意和他开了个玩笑。
明着是惩罚他,但其实,苏景又是在试探他忠心的程度。
如果苏忠因此心生埋怨,那么就说明这真是一个不怎么老实的老头,要是这样的话,苏景还是会好好考虑,到底要不要留苏忠在身边。
可是苏忠,还真听了苏景的话,立即就趴在地上,开始往家里滚……
这时候,苏忠心里在想:我这张嘴巴还真是,我为什么要那样说少爷呢?对了,少爷还说我没有听他的话,可是……我要真听了他的话再回柳家去,那样一来少爷的家里不就一个人都没了嘛,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做,就算要走,也得等少爷身边有人服侍了再说。
这个忠心的老仆,思想还是蛮单纯的。
只不过,对于在苏景房里找到的那锭银子,他却似乎忘记了。
是人就有缺点,苏忠这个老头想不到还挺健忘的。
当然,这点小事苏景也没在意,他故意留下银子,本来就是给苏忠的。
不过,苏忠这一路滚回家里来,还真的滚到了院子里,让叶氏姐妹看到了,都很奇怪地看着这个老头。
大家都是吴江人,而且苏忠还是苏景家中唯一的仆人,所以叶氏姐妹对这个老仆人都很亲切,便纷纷过来询问。
听苏忠说是苏景命令他这样做的,作为大姐的叶纨纨噗嗤一声,笑道:“他让你这样做你就真这样做呀?他现在不是没在么,你可以起来了!”
“那可不行!”苏忠继续滚着,一边还说道:“少爷的命令要是不听,那我苏忠岂不是不忠了?况且这一次少爷罚我,就是因为我不听命令……”
叶氏姐妹都奇怪了,叶小鸾问道:“忠伯,苏公子给了你什么命令,你却没有听从呀?”
苏忠如实答道:“叶小姐,公子让我回柳家去,可是老头儿觉得公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能就这样弃他而去呢?而去我已经被柳家遣走,便不再是柳家的人,又如何回得去?所以,小人就大胆继续留在苏家,结果惹恼了少爷……”
苏忠这样解释,倒显得苏景有些不近人情了。
结果,叶纨纨大为不满,觉得苏景这样对待一个对他忠心的老人不应该,可是叶小纨却不这样想,她来到苏忠的面前,扶起他然后说道:“忠伯,你别生苏公子的气,他……可能也是不想再和柳家有什么瓜葛,才让你回去的。现在你不肯回去,他不是没赶你走,还派人把你从吴江接过来了吗?我想,他之所以惩罚你,可是因为心情不太好吧!”
这个解释,开始还像个样子,但是最后的理由就有些蹩脚了。
可是苏忠却深信不疑,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叶小纨说的呀!
刚来到南京不久,可苏忠却也知道了叶小纨和叶小鸾姐妹俩的身份,那可是未来的少奶奶,是他苏忠未来的主母!
这主母说的话,肯定不会错呀!
所以苏忠听话地站了起来,非常恭敬地退下。
见到叶小纨的样子,叶小鸾取笑道:“姐姐,都没过门,你就已经有这苏家主妇的风范了哦!”
叶小纨闻言惊呼一声,害羞地看了大姐一眼,然后朝叶小鸾冲了过去:“琼章,让你又笑话我!”
“我没有啊!”
叶小鸾慌乱躲让着,拉着叶纨纨的衣袖说道:“大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二姐她明明已经开始干涉这苏家宅院之事了,是不是有了苏家大妇的样子?”
看着两个妹妹不向往日那样沉闷无趣,现在都非常的开朗,叶纨纨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虽然叶小纨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害羞,有点怯怯的,但她现在都能和叶小鸾打趣了,这也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
变化最大的,自然是叶小鸾这个小妹。
叶小鸾是三人中最有才气也是最让叶纨纨这个大姐疼爱的,现在见到叶小鸾变得这么开朗,叶纨纨也是打心里高兴,就帮助说道:“对呀,琼章没有说错,蕙绸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不成,是你被琼章说中了心思然后心虚了?哈哈,蕙绸思嫁咯,想当夫人咯!”
“你们……”
叶小纨急得要哭了,跺着脚喊道:“你们一起欺负我是吧?”
然后三姐妹闹成一团,就在这亭子里。
远处,看着姐妹打闹成一片的沈宜修,本来打算过来告诉叶小纨和叶小鸾关于苏景之事的,沈宜修这个时候却又犹豫了。
很难得的,可以看见三个女儿这么开心地打闹嬉戏,而且就连成婚之后不怎么开心的大女儿昭齐也发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声,沈宜修她实在不忍心过去打断。
想到这里,沈宜修不得不感叹了,就因为一个苏景,居然能让自己三个女儿的性情都变好了,这到底是祸还是福?
沈宜修想不明白,正好这个时候叶绍袁当值回来了,趁着三姐妹都不在,沈宜修拉着叶绍袁回了房间,然后和他商量着她今天与苏景说的事情。
叶绍袁听了个大概,就问道:“宛君,你……你打算让蕙绸和昭齐退婚?”
沈宜修道:“没有啊,夫君何来此言,我只是让苏景与蕙绸还有琼章暂时分开不要见面而已,那个扬州来的花魁就在秦淮河畔,苏景他不给蕙绸和琼章一个交待怎么行?”
“夫人!”
叶绍袁急了,连夫人都喊了出来,他连忙替苏景解释:“苏景他身在锦衣卫,有时候这欢场上面的事根本就是身不由己,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还因此而怪罪他呢?”
老实的叶绍袁,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