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交易,之所以叫做隐藏的交易,因为它看起来,就好像是不存在的一样。
但是实际上,却是肯定存在的。
因为有了苏景的保证,并且将来真的有粮食送往山西,那么袁可立就会感激苏景,还会感激郑芝龙。
以袁可立的身份,恐怕只要他随便提一句,皇上和信王对郑芝龙就会优待许多。
而且眼下,正是信王要到南京来的时候。
苏景在信王来到之前,就把郑芝龙的事情和袁可立挑明了,现在袁可立还是南京兵部尚书,只要有他的支持,那么招安郑芝龙的事情恐怕只会更加顺利。
这是苏景之前没有想到的,因为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信王会来南京。
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而且难得的是袁可立还知道苏景的底细,那么苏景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也不必他再去费心思去找未来袁可立的接任者刘廷元了。
十个刘廷元,也比不上一个袁可立在郑芝龙这件事情上面的说服力!
袁可立何等聪明?他自然看出来了这一层关系,在思考之后便对苏景说道:“若能如此,那便是国家大辛。而且将来郑芝龙此人还可以掌握国家粮道,绝对不可小觑。既然要用此人,那还得对他优待才是!不知道你们打算何时起事?”
苏景笑着说道:“从我在海上回来,郑芝龙便已经准备进攻厦门了,晚上估计四月底他们就已经动手,很可能现在郑芝龙已经攻占了厦门也不一定!”
“什么?”袁可立指着苏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景低下头,默不作声。
良久,袁可立一甩衣袖,说道:“你怎么可以胆子这么大?就算这件事情你都已经谋划好了,也要与别人商议才是,可是现在你看……罢了,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这样正好,信王将要来南京,老夫可以在南京再待上几日,等厦门那边的消息传来再走。”
这意思,就是招安郑芝龙的事情,包在他身上了。
有了袁可立的保证,苏景自然如释重负,他连忙说道:“多谢袁公!袁公能不计较晚上鲁莽,那晚上与郑芝龙也绝对不会辜负袁公,届时郑芝龙总督水师,他从南洋获得的粮食绝对少不了山西那一份!”
袁可立看了苏景一眼,说道:“等他能打下厦门再说吧,到时候老夫自有分寸……”
他这样说,苏景拿不准袁可立这是开心,还是有些不满。
但是从袁可立说话的语气来判断,似乎不满的情绪还是多一些。
对此,苏景也表示没有办法。
这可是不是一件小事,往小了说是勾结贼寇,要是往大了说,苏景的身上都能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幸好这是袁可立,他大风大浪见惯了,才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苏景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袁可立脸色不是很好,正盯着他。
现在,或许袁可立就不觉得苏景仅仅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卧底人才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喜欢多事的家伙呀!
卧底就卧底嘛,连海盗的事情你也要插一脚?
……
南京东城门大街,人群熙熙攘攘尽显热闹。
这时候,一辆马车从大街上行驶而过,马车里面,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孩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回头说道:“小姐,这南京城真的好大好热闹啊!”
那小姐说道:“玉屏,快把帘子放下!”
“哦……”丫鬟玉屏点点头,脸色略显失望。
然后,马车一阵晃动,吓得主仆二人都花容失色。
等马车平稳了,玉屏听到外面似乎有争吵的声音,便出来问道:“大柱,小姐问你怎么回事。”
赶车的大柱指着地上一个破皮无赖般的人答道:“玉屏姑娘,不……不关我们的事啊,是他自己撞上来的,还把马撞得受惊了!”
“什么?”那个泼皮一听便怒了,起身对着大柱就是一脚,大柱躲了过去,然后这个泼皮便开始撒泼,大声喊道:“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啦啊,这家人的马车撞了人,却还诬陷是别人自己撞上去的,你们说谁会嫌自己的命长,来做这样的傻事?这还讲不讲道理了,啊?”
来往的路人听到这声音,很快就被吸引过来了一大群人。
“咦,这不是城西的无赖钱三吗?他怎么到我们东大街来了!”
“这人你认识?”
“认识,这人呀是一个泼皮无赖,平日里游手好闲,不过他好像和衙门里面的人有关系,所以经常讹人钱财……依我看哪,这户人家要惹上大麻烦了!”
群众的讨论声,很快就把这个无赖钱三的底细全部交待了出来。
一般人要是听别这样说自己,总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或者会非常的愤怒,可这个钱三显然是属于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物,他居然若无其事,还继续叫嚣着:“赔钱,听到没有,赔钱,今儿个没有百八十两银子你们就别想走了!”
“百八十两?”玉屏怒道:“你怎么不去抢?”
其实,这和抢根本没有区别,小丫头这个时候被气得犯糊涂了。
后来,还是马车里面的小姐说了一声:“玉屏,和他啰嗦什么?走,我们直接去府衙报官!”
玉屏一听,便神气起来,对那钱三说道:“听到没有?我家小姐不给你银子,还要去官府告你!”
“告我?行啊!”那钱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道:“走着,告诉你们,知府衙门往这边走。”
他指了一个方向,可是马车里面的小姐却说道:“玉屏,我们不去知府衙门,直接去巡抚衙门。”
玉屏点点头,然后说道:“大柱,听到小姐的命令没有啊?走,我们去巡抚衙门,就是不去知府衙门,这个人一看就是和知府衙门里面的人有勾结的!”
那钱三听了,还真是脸色不太好,但是他又下不来台,便在人群中到处看了看,见到一个人朝他这边点了点头,他才跟吃了定心丸似的说道:“巡抚衙门就巡抚衙门,谁怕谁?走着!”
两拨人,还有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轰轰烈烈地朝巡抚衙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