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归调侃,但苏景的意见,或者说是想法、行动计划,朱由检还是采纳了的。
朱由检便询问苏景:“你打算,让本王怎么做?”
苏景拱手道:“请殿下屈驾,到扬州一行,到时候一切事由,卑职自有安排!”
“那这郑芝龙一事?”朱由检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
苏景想了想,问道:“敢问殿下,此时夏天陷落于郑芝龙手里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此事殿下能不能在不惊动朝廷的情况下,便压下去呢?比如说,殿下可以派人亲自到福建一行,代朝廷招安郑芝龙。”
“招安?”朱由检想了想,答道:“恐怕不行,没有皇兄的手谕或者圣旨,你让本王用什么名义前往招安?”
“那不就结了?”
苏景耸耸肩,说道:“既然殿下你招安不了郑芝龙,那此事便只能再议,除非殿下你能派八百里快骑直通京师,拿到皇上的招安手谕……”
朱由检眼睛一亮,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
苏景喊住了朱由检,叮咛道:“殿下,三思而后行呀!就算你派人进京,可此事就一定能成功吗?万一京城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我们想不到的意外呢?”
朱由检点点头,问道:“比如?”
苏景道:“比如魏公公!”
朱由检道:“魏公公怎么了?本王这不是……咳,这不是打算亲近他了吗?”
“可你还没做呢!”苏景无奈地点醒道:“殿下别忘记了,这一次你来南京,是干什么的。袁大人在魏公公的眼里,可是眼中钉呀!”
朱由检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苏景的意思。
不错,魏忠贤自掌司礼监和东厂以来,权势越来越重,皇上又不管他,任由他结党营私,所以现在整个朝堂上面,几乎都是魏忠贤的人。
但是在南京,却还有一个屹立不倒的袁可立。
魏忠贤觊觎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可是非常久了,因为他只要把南京兵部尚书的官位控制住,那么南北的兵马大权,他就都握在了手里。
做这些事,魏忠贤当然不是要谋反。
一个太监,就算掌握了再大的权力,想要谋反也非常困难。
因为他是太监,百姓再怎么愚昧无知,也不可能让一个太监当皇帝的。
魏忠贤要南北的兵马大权,自然是为了自保,为了能够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安安心心的。
朱由检便又问:“那依你之见,本王到底应该怎么做?苏景,事情也有轻重缓急,扬州之行,随时可去,而且一日就到。可福建那边,郑芝龙的事情,只要兵部的军情文书一到,便会捅破天了呀!”
苏景闻言点点头,他也知道事情的后果,便说道:“那好吧,殿下想要促成此事,其实也不难。虽然此地和京城相隔千里,但是这南京城中,便有阉党的人,而且还是魏公公非常信任的两个。”
“毛一鹭和李实?”朱由检立马把两人的名字,全部点了出来。
“不错!”
苏景说道:“只要殿下能让这两人相信,那有了他们二人的帮助,就一定能让魏公公也相信殿下你想要和他们亲和甚至是投靠的心意。可是,殿下你能做到这些吗?”
朱由检想了想,然后对苏景说道:“你等等,在这里别动!”
然后朱由检便回了房间,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苏景好奇地来到门口看了看,见到朱由检转身他就连忙又回了原位。
这小子,在搞什么呢!
很快,朱由检便揭晓了答案,解答了苏景的迷惑。
朱由检的手里抓着两颗巨大的夜明珠,这两颗夜明珠却没什么光泽,估计是因为被压在箱底的缘故吧。朱由检对苏景问道:“这一对夜明珠,乃是当年由泰西诸国进贡来给我大明皇室的,乃是世间少有的一对珍宝,你看我若是托毛一鹭和李实将这对夜明珠送给魏忠贤,他会不会开心高兴?”
堂堂的亲王殿下,居然给一个太监送礼。
这样的姿态,确实够卑微的了。
苏景点点头,说道:“这样倒是可行,但就怕会有损殿下的声望与名誉。殿下,你……真舍得吗?”
不是问这对世间罕见的珍珠,苏景问的,是在古人看来,比宝物更加珍贵的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放在后世的网络上有个名字:节操!
朱由检,你节操掉了!
朱由检答道:“为了天下万民,我朱由检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时候,一股佩服的情绪油然而生,苏景向着朱由检行礼说道:“殿下,大明有这样的信王,真乃是苍生之福!”
朱由检闻言,居然微微脸红,也拱手道:“哪里哪里,有苏大人这样的臣子,才是我大明之幸呀!”
这叫商业互吹!
两个人各自把对方抬了一下,然后就又凑到了一起,两颗脑袋都碰上了。
朱由检问道:“那明日,我们具体如何做?”
苏景答道:“殿下,李实今晚你已经招待周到了,不过李实此人是一个老狐狸,谁也摸不透他的深浅,你恐怕还得多做一些事情,比如说派人送些银两财物到他那里去。然后,又邀请他明日随殿下一起出游,卑职到时候会安排殿下前往义仓,见那毛一鹭。”
朱由检明白了,说道:“本王这一次前来南京,带了许多皇兄这些年的赏赐过来。本来是看着江淮大旱,也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但是现在看来,这些珠宝却还有别的用处了!”
苏景点点头,心道:还好还好,要是你朱由检没带珠宝,那最后还不得我苏景掏腰包?
如果真是这样,那苏景就有点伤不起了。
本来苏景的钱也不多了,上一次还主动替李实背了东厂的缺口,现在还欠着账上的银子呢,如果朱由检还让他借钱去讨好亲善李实和毛一鹭,那苏景只能明天一早拿着一个大碗,去街上乞讨了。
二人拟定了计划,看着夜色也深了,这才分开,各自回房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