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张大网,是已经撒开了。
针对晋商,朱由检知道苏景肯定有非常详细的计划,只是他也没有问。
如果能够达到预期的结果,那又何必知道那么多呢?
不过次日,朱由检便和苏景一起带着人,往扬州来了。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吴门商会的会长柳眉。
只是针对晋商,所以毛一鹭并没有陪同,而朱家的死党,徐国公徐弘基也被朱由检给抛弃在一边了,只是让苏景带了五百锦衣卫随行。
信王来扬州,知府刘铎等人自然早就受到了消息,于是他率领官员们出城迎接,还组织了百姓来围观、瞻仰皇室的风采。
来南京的时候,没有受到百姓夹道欢迎的朱由检,倒是在扬州补上了这样的经历。
可朱由检却似乎不太高兴,他对苏景说道:“本王向来低调,这个刘铎却如此隆重,只怕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意思是暗指刘铎不干净,作风有问题。
天可怜见,刘铎并不是这种人。
相反的,他还非常痛恨阉党,要不然历史上他也不会被魏忠贤仅仅以一句诗便给收拾了。
所以这是朱由检,冤枉了人家。
不过苏景也没有帮刘铎向朱由检解释,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苏景只是说道:“殿下,你要搞清楚,我们来扬州是针对晋商而来,可不是来整顿扬州官场的!况且刘铎为官名声还不错,若是动他,岂不是让本来局势就不稳定的江淮,更加动乱?你可不能添乱呀!”
朱由检就不说这个了,他对苏景问道:“前几日夜里,你和毛巡抚合谋,让李实去稽查晋商暗中运粮的船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苏景,这个你告诉我总可以吧!你看我当时都察觉了,却一直没问,当时也没有说出来。还有,李实找过本王,要一个差事……”
“他是要招安郑芝龙这个功劳吧?”苏景微微一笑,这本来就是他让李实去做的。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这个李实,你觉得他靠得住吗?我是指将来他招安成功,被召入京师之后。”
“靠不靠得住,这不正在设局嘛!”苏景知道,现在也不可能瞒着朱由检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便说道:“这一次晋商之中,偷偷运粮来的人地位可不低,若是他出事了,晋商肯定不能不管。而现在,殿下与卑职又一起来到了扬州,我们到了扬州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打压晋商,但不能牵扯到这件事上来,免得他们有所察觉,到时候来个弃车保帅,就不好玩了!”
“弃车保帅?”朱由检被说得一头雾水,不满地说道:“苏景,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苏景只好解释得更加详细一些:“殿下你也知道,让李公公去捉拿粮船是卑职与毛巡抚的主意,而我们要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在为将来做准备。因为李公公这一次肯定会被晋商贿赂,有殿下你的威严在,而且我们又在扬州拿晋商开刀了,所以晋商肯定会下血本,去李公公那里打点!面对那巨额的财富,殿下你想想看,如果李实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人,那他会不会上钩呢?”
“他敢!”朱由检说道:“若是他为此而帮助晋商掩盖罪证,那本王决不轻饶他!不过,他要是能够拒绝晋商给他的好处,那也说明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
苏景点点头,说道:“殿下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一次试探!还有,如果李公公没能顶得住金钱的诱惑,殿下你也不用生气,更不用现在就处置他,只需要给他记上这一笔就可以了。我们要的,不是毁掉他这个人,至少现在没到这种地步,只要能够拿捏住他的把柄,将来就算他回了京城身居高位,也得听我们的!”
朱由检听到这样一番话,已经彻底惊呆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景,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样。
苏景奇怪,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你你你……”
朱由检捂着胸口说道:“苏景,你这个家伙,也太阴险了吧?据本王所知,那李实虽然以前对你不怎么样,可是后来却对你言听计从的,这他刚刚要和你从上司变成朋友,你却马上就反过来坑他?”
苏景嘿嘿一笑,因为下榻的府邸中现在只有他和朱由检二人,所以两个人说话都很随意,也不怕有人赶来偷听。
笑完了,苏景问道:“殿下,是不是突然觉得,卑职很阴险?”
“何止是阴狠?”朱由检白了他一眼,说道:“简直就是阴险至极,比阉党都……”
说到一半,朱由检打住了。
苏景沉吟着,不说话。
朱由检连忙说道:“苏景,本王可没有说你的意思。”
“卑职知道,也没生气!”苏景笑了笑,然后说道:“敢问殿下,你身边的人,有这样阴险的吗?而阉党之中,阴险的人多吗?”
朱由检答道:“我身边,好像没有这种人,不过说起阴险来,那阉党中几乎都是这样的人吧!魏忠贤也好,还有他手下的‘五虎’以及那些鹰犬也好,都是这类人。”
“那么对付阴险的小人,应该怎么办呢?”苏景又问。
朱由检沉吟了一下,答道:“本王也不知道,不过若是本王当权,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不放过他们,那也有个对付他们的过程吧!”苏景还是询问:“殿下,这个过程中,敌方更加阴险,光明正大的手段斗不过他们,又该怎么办?”
朱由检无奈了,这样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他根本,就不知道呀!
要是知道的话,朱由检不是早就开始对付阉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朱由检没好气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苏景哈哈一笑,说道:“殿下何必不耐烦?卑职刚刚不是说了答案嘛,殿下你觉得卑职很阴险对不对?这就是答案啊!要对付阴险的人,那我们就比他们更加阴险!这种事情,殿下你做不来,那就只好由卑职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