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前的几天,有了高路虎帮忙主事,苏景便得以安心地留在卫所办事。
反正家中他也帮不上忙,叶府那边也不用他过去,因为他去了也见不到叶小纨和叶小鸾姐妹的。
马上就要成婚,苏景也不急在这两天。
反倒是现在毛一鹭等官员要调走,南京以及江淮各地的官员面临重新洗牌,这官场上的事情比较着急一些。
如今苏景的卫所衙门,倒成了南京官员走动得最多的地方。
这不成体统,苏景办差的衙门毕竟是属于锦衣卫的。
哪里有锦衣卫主政的?
所以南京的官员一面巴结和奉承苏景这边,礼物没少送,但一方面在人前又诸多埋怨,说将来若是将公文都送到锦衣卫衙门来,那文官的颜面何在?
这些埋怨的声音,都传到了苏景和朱由检的耳朵里。
于是朱由检便找苏景去商议,苏景对朱由检说道:“殿下乃是奉皇上之命,坐镇南京,力掌南国诸事,臣不过是殿下的附庸,这些人居然也有异议。既然如此,那殿下便所幸上奏朝廷,向皇上乞命,干脆就住到皇宫去,到时候臣的锦衣卫衙门也搬到宫中,看这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朱由检大喜,拍着苏景的肩膀说道:“妙,妙极!本王待在这巡抚衙门,正浑身地不舒畅呢。特别是现在老师走了,六部中也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本王乃是皇室,为何就不能堂而皇之地住到皇宫里面去?”
其实按照礼制,南京皇宫也算是大明的皇宫,是皇上才能居住的地方。
除非有皇帝的圣旨,不然哪怕是皇室宗亲,也不能擅自逾越。
所以苏景提议,让朱由检向皇上请命。
朱由检听了苏景的提议,开始请旨入宫,并且还说这是苏景的提议。
这道奏疏传到京城之后,立马便由内阁送到司礼监,然后到了魏忠贤的手里。
事关朱由检,魏忠贤当然不敢自专,必须呈报朱由校。
皇帝朱由校和朱由检是亲兄弟,看了奏疏之后对魏忠贤笑道:“信王所请并未不可,他本就是皇族,住到宫中也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他也不是那些文官臣子,更不是应天巡抚,住到巡抚衙门里面算什么样子?便依了他的要求吧!”
说罢,朱由校伸手让魏忠贤给他笔,亲自批准。
魏忠贤接过被批准的奏疏,还没有离开。
朱由检奇怪了,他都开始挽起袖子打算做木工,魏忠贤这个家伙平时那么有眼力劲立马就走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于是朱由校便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魏忠贤笑道:“皇上,请您仔细看看这份奏疏,上面信王殿下还提到了一个人……”
“哦,就是那个苏景对吧?”朱由校笑了笑,挥手道:“此人信王弟颇为看重,而且听说他在江淮擒晋商分粮食,将本来一个必死之局给盘活了不说,那诏安东南海匪之事,也和他有些关系,对不对?”
朱由校这个木匠皇帝在位七年,因为他的昏庸导致魏忠贤专政,或许别人都以为他这个皇帝是个傻子,好好的皇帝不做却喜欢做一个木匠。
但其实,朱由校并不昏庸,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而且记性不错。
魏忠贤一说起苏景,他便记起了这许多事情。
“正是此人……”魏忠贤笑道:“前段时间,应信王以及应天巡抚毛一鹭和南京守备太监李实等官员之请,让此人辅佐信王殿下坐镇南京,主政江淮。此人现在,也可算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一方重臣了!可是这一次,他却力主信王入宫主政,这……恐怕有些不妥。皇上,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正是这个道理呀!”
“住嘴!”朱由校突然怒喝魏忠贤:“疏不间亲你懂不懂?朕与信王弟自幼相携长大,岂不知道他的为人?哼,漫说是南京皇宫,便是朕这皇宫,他要来住,朕岂有不准之理,休要多言!”
“是……”
魏忠贤连忙应承,然后赔笑道:“皇上,奴婢说的不是你和信王殿下的兄弟之情,奴婢是说这个苏景,他这样建议,不符合一个臣子的忠君之道哇!就算信王殿下与皇上你亲密无间,可这天下终究还是皇上你一个人的,他岂能做出这样事二君之事?”
就这一句话,便能要了苏景的性命!
如果苏景在这里,那不管怎么样,都非得和魏忠贤翻脸不可。
但苏景远在南京,所以魏忠贤说什么,他都不能反驳。
不过,魏忠贤为什么要在朱由校的面前,说这等诛心之言,来对付苏景呢?
他和苏景无冤无仇,况且苏景还是他的下属,魏忠贤他没有任何理由,要这样对付苏景的。
如果真要说到底是为什么,那就只有一点:苏景这一次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了,不是一个臣子应该做出来的!
其实这一点,苏景他自己也清楚知道。
但苏景还是这样做了,就因为他觉得有些烦,所以干脆就让朱由检搬进皇宫,把他彻底推到台前去。
朱由校听了,也觉得魏忠贤的话不无道理,于是说道:“依你之意,是要朕下旨处置这个苏景吗?”
在帝王眼中,不论是谁,只要他的心情不好,那就没有人是不能杀的。
就算这个苏景也是一样,哪怕他在江淮,可以力挽狂澜!
魏忠贤听了这话,立马脸色全部变了,连忙说道:“皇上,不可以!”
原来魏忠贤并非是进谗言说苏景的坏话,他是别有用意。
朱由校奇怪了,便问道:“魏爱卿,你到底是何意?”
魏忠贤笑道:“皇上,苏景此人实在是人才难得,奴婢所想的是他现在年龄还小,虽然是难得的人才,但终究还缺乏磨炼!就像这一次,他办事情,便考虑得不是很周全……奴婢认为,将来此子要是能由奴婢带着历练一番,那他未来或许可以成为皇上你的栋梁之才,肱骨之臣……”
朱由校闻言皱眉道:“魏卿的意思,是要朕召他来京吗?可是现在江淮那边,听说好像离不开他呀!”
“只是尽快!”魏忠贤对朱由校说道:“皇上,一旦江淮平安无事,此子便要马上召回京城!”
朱由校算是彻底明白了魏忠贤的意思,便哈哈一笑,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