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水声,至今依然沉浸在不可思议中:他就这么将一个陌生人带回家了!
虽然这小鬼跟他某个失踪的后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虽然他并没有排除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可能,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小鬼刚才的表情杀伤力实在太大……
但!他!十段!棋圣!双冠王!顶尖棋士!绪方精次!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小鬼迷惑了!
是的,绪方无法否认。在那一瞬间,在那张美到惊心动魄的脸蛋泫然欲泣地注视着自己时,他的心不由得像被紧紧抓住一般,心疼的心情汹涌而来,理智一溃千里。
当他回过神来,已经鬼使神差地点头应允并且浑浑噩噩地将人带进自己的公寓了。
要知道,绪方是一个隐私意识或者说地盘意识极为强烈的人,即使是他那么多任女友,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有这个荣幸登堂入室的,更不用说让人堂而皇之地住进来!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素来游戏花丛的风月老手,竟然被一个小自己一轮有余的小男孩诱惑到,如果被绪方那群狐朋狗友知晓,恐怕会被嘲笑到连底子都不剩!
‘真是……丢脸透顶了!’
在绪方为自己意志力的一时薄弱而挫败不已之时,浴室里的水声已经渐渐停歇。
‘咔嗒’随着浴室门开启,‘嗒嗒’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喂,大叔。”男孩有些郁闷的声音在绪方身侧响起,“你家的浴袍太大了啦。”
下意识转头的绪方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骤然一缩。
在他面前的画面,简直是活色生香。过分宽大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男孩身上,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走动间散开的下摆遮掩不住修长紧致的双腿,刚沐浴完的男孩周身水汽未散,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半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绪方目光无法自控地随着水滴划过男孩微红的脸颊,轻抿的唇角,线条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最后顺着蜿蜒的水迹没入掩映的浴袍内。
偏偏这个摆出一副诱惑姿态的男孩,目光却是一派天真纯澈宛若稚子。
这样的魅惑与纯洁并存,性感与稚气交织的尤物,恐怕是个正常男人都无法视若无睹。
不幸的是,绪方精次是个正常的男人,更是个花丛老手。虽然他向来性向坚定,喜欢的也多是性感妖娆成熟艳丽的女子,但有些美,有些心动,与性别无关。
绪方有些尴尬地察觉到自己下.身有抬头的趋势。他掩饰地清咳一声,交叉起双腿,“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男孩几乎是身无一物地来到他家的。也就是说,他没有带任何换洗的衣物。
绪方强行抑制自己脑海里关于男孩浴袍下到底是否真空的不纯洁想法,匆忙起身翻找出一套不穿的衣物丢过去,将不满地嘟嘟囔囔的男孩重新推进浴室。
然而,很快,绪方就为自己的这个举动后悔不已。
因为,男孩竟然只穿着上衣就出来了!
绪方的衣服对男孩来说有些过大了,衣摆堪堪遮掩住臀.部,白色的衬衫贴服在尚带湿意的肌肤上呈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简直穿了比不穿更诱人。
绪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想他终于明白某个狐朋狗友说的‘看到自己的衬衣穿在女友身上是最大的暗示。’,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该庆幸起码男孩把那条对他而言紧身对男孩而言却是宽松size的新内裤穿上了吗~
“为什么不穿裤子?”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绪方抢先出言质问。
发觉男人语气里的斥责,男孩有些委屈了,“裤子太大了嘛~穿着好别扭。”
“再说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男孩越说越理直气壮。
绪方哑言,总不能跟男孩说‘你这样我怕我把持不住’吧,那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见绪方不说话,男孩歪歪头,突然眼睛一转, “喂,大叔,我说你该不会是……”
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感觉到男人周身气势越发紧绷,脸上就带上了戏谑的坏笑,“你难道是喜欢男的?”
被男孩的话惊得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的绪方恼羞成怒地冲口而出,“别胡说!”
被大声斥责的男孩却丝毫不觉不悦,反而勾起双手,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现在都什么社会了。”
“放心吧。”男孩状似安慰地俯身拍拍男人的肩,“我不会歧视你的,大叔~”
被男孩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绪方推推眼镜,掩下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又是那个冷静强势,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双冠王。
“男孩……”绪方取下眼镜,站起身,男人高大的身躯压迫得男孩不自觉后退一步。
他微微俯首,没有镜片掩饰的眼睛锐利地直视男孩双眼,让男孩想起曾在电视上看过的捕猎时的猎豹,而他,就是那只被盯上的猎物。
满意地看到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小家伙此时手足无措,满脸慌张的样子,绪方终于大发慈悲地收敛起头衔战中的气势,像安抚宠物一般揉揉男孩的头发,“你还太嫩了,小鬼~”
看着男人转身进卧室的背影,呆滞原地的男孩清醒过来,不敢置信地双手捂住发热的脸蛋,恼怒地小声暗骂,“真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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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终于心平气和地坐在客厅中,面对面继续刚才还没开始的谈话时,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那么说说吧,”绪方轻轻敲敲面前的茶几,“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回家?机场里那些追你的又是什么人?”
绪方不是个大意的人,虽然已经将人领了回家,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的。尤其是,这男孩跟他那个名为进藤光的后辈长相如出一辙。牵扯到进藤光,绪方向来不会掉以轻心。
被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质问得有些无措,男孩哑口无言了一阵,才嗫嚅着低声开口,“我、我钱包丢了啦,在日本又一个人都不认识,没地方可以去。”
闻言,绪方挑眉,“所以你就赖上我了?”
男孩有些心虚地不敢对上男人的目光,讪笑,“大叔,你是好人嘛~”
“哦。”绪方好整以暇看着男孩,“好人?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联想到曾经的进藤光一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绪方看着面前的男孩,感到有点意思。
“嗯嗯!”男孩用力点头,像是要加深自己的话的可信度,还举出了例证,“在机场时,大叔你不是帮我摆脱了那些人吗,所以大叔一定是个好人!”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缠,绪方继续,“说到机场那些人,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你?”
“呃,那个……”立马男孩目光更加游移了,“其实……”
“其实?”绪方加压。
“其实他们是我的保镖啦!”在绪方目光的压力下,男孩豁出去一般大声说。
“保镖?”绪方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也就是说,你其实是……离家出走!?”
收留一个离家出走的按日本算法似乎还未成年的男孩,如果被记者发现,再添油加醋一番,即使是绪方,也觉得恐怕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暴。
“也不能这样说啦~”像是怕绪方反悔将他赶出去,男孩忙不迭地解释,“我妈妈知道我来日本,那些保镖就是她非要我带上的。”
“但是他们好烦的,去哪里都要跟着。这样根本玩不起来嘛~”男孩抱怨。
盯着男孩一阵,直到对方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低下头,绪方才终于点头,“在日本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这里。”
无视男孩惊喜的笑容,“但是,”绪方顿了顿,将手机递过去,“现在,你要给你母亲打电话说明情况。”
本想反驳的男孩,在男人严厉的目光下,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了电话。
绪方就这么看着男孩拨通电话,一阵乱七八糟英语日语交杂的激烈对话后,男孩伸手将电话递给了他。
疑问地挑眉,就见男孩讨好地笑,“我妈妈说要跟你说话。”
接过电话,表明身份后,绪方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绪方棋士,非常抱歉,我的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您认识我?”绪方精次不认为自己的名气大到连在美国都人尽皆知。
“是的。”女子声音里透出一丝尊敬,“我是日本人,在婚后才来到美国,平时也会关注一些日本的新闻。我曾经看到过一些关于您的报道。”
——很合理的解释。
“关于我的孩子给您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
绪方挂断了电话,神情若有所思。
“怎么样怎么样?”一回神,就见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他。
绪方有些好笑,“你的母亲同意你住在我这里了。”
“哇,大叔你真是个好人!”男孩大声欢呼,兴高采烈地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措手不及的绪方被男孩抱个满怀,却也不禁摇头微笑。只不过……
“我才三十四岁,不要叫我大叔!”如果被其他人听到这个称呼,他的颜面何存!
“诶,原来欧吉桑你都已经三十四啦!好老哦!”
‘可恶的小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