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对上一双目光幽深的眸子时,仍蹲在原地的萧麟差点跌坐到了地上。
“你……你是哥哥吗?”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姚煌神色阴郁,眼里仿佛充满了怨毒。
他想起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当初,他不过是争强好胜了一些,根本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萧霍和泠清竹凭什么那样对他?难道就因为他一开始就“不是人”吗?
萧麟垂着脑袋,满脸都是受伤。
“对不起,哥哥,是麟儿不好,害你被爹爹惩罚了……不过麟儿会解爹爹独有的定魂捆仙锁,麟儿这就帮哥哥解开。”他努力扬着嘴角,保持微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定魂捆仙锁。
定魂捆仙锁比普通的捆仙锁多出一个功能,即定住魂魄,让被捆住的人无法利用离魂之术金蝉脱壳。
“我不用你……”假好心!
“啊!”
姚煌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萧麟被捆仙锁发出的红光弹开了。
他跌坐在地上,看着像是被火灼伤了的手掌,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手好疼,麟儿的手好疼,呜哇……”萧麟哇哇大哭起来。
“不对……”姚煌终于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暗道:“这家伙是傻掉了吗?怎么跟个几岁小孩一样只知道哭呢?”
萧麟哭了一会,又看向了姚煌,强忍着疼道:“对不起,哥哥,麟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麟儿明明记得爹爹说过只要是萧家的直系血脉,都可以解开定魂捆仙锁,可是麟儿失败了,还弄伤了自己,麟儿真的好笨,真的好笨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哭声简直震得人耳朵疼。
姚煌被他哭得有些心烦意乱,又把刚恢复的记忆暂时放到了脑后,暗忖道:“这家伙是装的吧?如果他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又怎么会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他哥哥呢?我现在的模样可是二十多岁……”
萧麟哭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男孩子”,不应该像女孩子一样哭鼻子,让哥哥笑话,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端端正正地跪坐好。
“哥哥,麟儿不哭了,虽然手还是好疼,但麟儿可以忍着,哥哥不要嫌弃麟儿好不好?”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想把流出来的鼻涕吸回去,以免在哥哥面前丢脸。
“我有点想吐怎么办?”姚煌快要被这种“肉麻”的语气给恶心到了,暗道:“到底是不是装的,一试便知。”
“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他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假笑面孔,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呼~呼~”
萧麟连“是真的吗”都没问,便将手掌递到嘴边吹了几下。
他作为大乘期修士,自愈能力很强,就算不使用治愈术,一般的伤口也会很快愈合,等他吹完之后,手上的灼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不疼了,哥哥好厉害!”
萧麟再次看向姚煌时,眸子都是亮闪闪的,晃得姚煌都有些怀疑这是泪水还没干带来的错觉了。
“萧麟,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哥哥呢?”他感觉现在的萧麟似乎与记忆中的“小跟屁虫”重合了,但还是觉得逻辑上有些说不通。
“哥哥不就是哥哥吗?就算麟儿没觉得你是麟儿的哥哥,你也一样是麟儿的哥哥呀。”萧麟微微歪头,眼里一片茫然,好像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刚刚是不是白问了?
姚煌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五……六七八九岁吧。”萧麟低头看了看比一米六高的萧霍还要高的自己,又看了看跟他一样高的姚煌,非常不确定地回道。
“……”这是什么毛病?是脑子真的坏掉了吗?
姚煌确认他不是在演戏之后,还以为他可能是神魂受损后只保留了几岁的记忆,现在却……他又不确定自己的推测了。
“麟儿本来应该只有五岁,但麟儿今天发现自己醒来后突然长大了,哥哥也长大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爹爹要这样惩罚哥哥……”萧麟也很郁闷。
他似乎在梦里听到了哥哥跟爹爹的争吵声,然后,哥哥好像是因为他才受罚的,但实际上他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姚煌一听,发现其实自己的猜测没错,心里就平衡多了。
他从不讨厌小时候的萧麟,甚至很享受有个小尾巴一直跟着他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同,感受到了父母的偏心,还被激起了好胜心的话,他也会是一个会护着弟弟的好哥哥,只可惜现实很残忍。
“哥哥等麟儿一下,麟儿去找爹爹过来,让爹爹把定魂捆仙锁收回去,不要再捆着哥哥了。”萧麟拍拍衣摆站了起来。
“去吧。”姚煌唇角微扬,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嗯嗯。”萧麟回以了最灿烂的笑容。
如此“和谐有爱”的画面,仿佛真的回到了他们小时候。
……
仙灵宫。
“兰忆姐姐,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达姜优在跟姜达优他们离开之前,再三确认。
“不用了,你现在不是圣天宗的特聘长老吗?那边的弟子还在等着你回去教他们更多的番邦语,姐姐怎么能这么自私地把你留下来呢?”兰忆轻轻地摸着她的小脑袋,温声细语地道。
“其实姜爸爸也可以教他们,只是他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又懒得教学生而已。”达姜优无情吐槽。
“小优,爸爸都听到了,爸爸的耳朵可不聋哦。”姜达优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
“听到了又怎样?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现在的她可没有示弱的必要,瞬间火药味十足。
“……”姜达优竟无言以对。
“小达长老和大师兄的相处模式还是好让人羡慕啊。”柴琳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不过是在“打情骂俏”,心里甭提多酸了。
“爸爸真的是父亲的意思吗?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达长老作为女儿对父亲该有的尊敬,反而有种大师兄很怕达长老生气的感觉呢?”甲正经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