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后,萧慕宸直接去了天牢。
才迈进去,一股浓烈的霉腐血腥味扑鼻而来,险些将隔夜的吃食呕出来。
“肃王爷!”天牢主事钱正一路小跑过来迎接。
“燕娘娘关押在哪儿?”萧慕宸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肃王爷这边请。”
萧慕宸跟着钱正,一路来到了关押燕美人的牢房前。
燕美人披肩散发,身着素衣,面容憔悴了许多。
“燕娘娘。”
燕美人回过神,看到萧慕宸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怔,后又浑身一抖,随后便不自觉地扶着牢门慢慢跪下。
萧慕宸神色莫名:“无论如何,目前你还是父皇嫔妃,不必跪我。”
不知是腿软无力,还是一心求生,燕美人并没有起来。
“肃王爷,我没有行刺你,我只是后宫妇人,怎会谋害您?五皇子也没有那心思,他跟着太子,也只是想日子好过些,他什么都不会争,更没做过坏事……”
说着,又抹起眼泪。
“我知道。”萧慕宸皱皱眉,“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燕美人擦了擦眼泪,怔怔地看着他。
“那支金镶玉荷花珠钗是什么时候丢的,你还有印象吗?”
燕美人想了许久:“去年千秋节,我就发现那珠钗不见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我真的不清楚。”
“去年千秋节,记得这么清楚?”萧慕宸略有疑惑。
“我真的没骗你,去年千秋节,我想戴那支珠钗讨陛下欢心的,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害怕被陛下怪罪,就没敢上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去年千秋节前,又发生了什么,又或是,谁去过你的寝殿?”
“我侄子来看过我……”燕美人忽然反应过来,“可是,他根本没机会。”
“有没有机会,我待会儿一问便知,燕娘娘好生休息吧!打扰了。”
离开燕美人的牢房,萧慕宸转而又去了关押燕美人父兄和侄子的牢房前。
燕美人的父亲燕昇年纪又大了,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其兄长燕裕倒是神色镇定,一时间辨不出其内心想法。
但是燕美人的侄子燕怀生,倒是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位官爷,我们只是老实本分的铁匠,可不敢做出格的事啊!”
燕昇颤颤巍巍地解释着,一副‘我冤枉的表情’。
燕怀生忽然来了劲头:“我姑母为了我那表兄争地位,做出什么事,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凭什么抓我们啊?”
“是吗?”萧慕宸似笑非笑地看着燕怀生,“那你便跟本王说说,是如何偷走燕美人的金镶玉荷花珠钗的。”
“我没偷,那是姑母自愿给我的!”
“那这么说,是你用那支金镶玉珠钗收买杀手,行刺本王?”
燕怀生指着萧慕宸问道:“你…?是肃王爷?!”
“生儿,怎么说话呢?!”燕裕呵斥道,转而直解释,“王爷,生儿还小不懂事,说话不过大脑,他刚才是胡言乱语,更不曾有什么坏心思啊!”
燕裕虽如此说,但燕怀生的表情反应明显不对劲。
萧慕宸冷眼扫视燕怀生:“十八岁,不小了。”
说完,转身便走。
燕怀生忽然瘫软在墙角,浑身发抖。
燕裕照着燕怀生就打:“当着肃王爷的面胡说什么?不要命了?!逆子!”
燕怀生抱着头忍受爹爹的拳打脚踢。
燕昇也跟着着急上火:“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
燕怀生吓得直哆嗦流泪:“没有,不是我……”
暮色深沉,月光清冷……
萧慕宸回到王府,果然看到萧慕安正站在府门口,顶着晚风等他。
“怎么不进去等?不冷吗?”萧慕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萧慕安无助地摇摇头:“我不敢进去打扰四嫂。”
“还没用晚膳吧?进来一起吧!”
话落,便走了进去。
朝晖堂的堂屋灯火通明,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令人垂涎欲滴。
“知道五殿下来,妾身便让灶房加了两道菜。”苏璃月递给萧慕安一双筷子。
萧慕安接过筷子道谢,可是,却没胃口。
燕娘娘还在天牢,即便看到平日里最爱的菜式,也没了食欲。
“我瞧着你清瘦了不少,这几日没好好吃饭吧?”萧慕宸盛了一碗葱花鸡丝粥递过去,“你若是垮了,燕娘娘要怎么办?”
萧慕安端着粥,鼻子发酸。
“今日早朝后,我去天牢看过燕娘娘,她还好,我也吩咐钱主事尽力照顾了。”
萧慕安眸中顿时蓄满泪水,撂下粥碗就起身便跪:“多谢四哥!”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他。
萧慕安满眼悔意:“从前是弟弟糊涂,分不清好坏人,自己也没个主见……”
“比起冠冕堂皇的话,我最希望从你嘴里听到是实话。”萧慕宸严肃地看着他,“五弟,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