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云又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眯挤着眼睛看了看,六点多钟,差不多又是晚饭时间。
跟刚子说了一声自己随后就到,乐云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翻身爬了起来。
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深呼吸感觉一下,胃里那种炙烧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他将嘴对到水龙头上,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入口清寒冷冽,一道冰线直入肺腑,乐云彻底清醒了过来。
喝大酒去!
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龇牙一笑,他衣襟一甩大踏步走出了大门。
……
四个多小时后,刚子和乐云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晃了回来。
两人浑身酒气冲天,刚子的脸上红得就像要滴出血来,肥厚的嘴唇乌黑发紫,而一旁乐云的脸色却是煞白一片,眼皮眼看就要闭上,却又马上奋力睁开。
“刚……刚子,你说……”
乐云嘴里里像塞了一双袜子,说话含糊不清,接着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最后一刻又奇迹般地稳住了身子:“那帮小子,有一头算……一头,是不是都被我喝倒了!”
随即他也不等刚子说话,又自问自答道:“没错,就是这样,那帮小子特么的啥也不是!”
“哈哈哈……”
刚子打了个酒嗝,嘴角有口水流出,又被呼吸吹成泡泡:“对,都特么的啥也不……不是!哈哈……”
两人勾肩搭背拖着脚步左摇右晃前进,乐云的腿又是一软,身子向后仰倒,只见他手臂四处划拉,那动作像极了溺水求救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仓惶间手臂一紧,好巧不巧薅住了刚子的衣领,刚子也是喝得浑身麻软毫不受力,被乐云用力一拉立时脚下拌蒜,两人同时砰地一声翻倒在了地上。
“靠,谁特么拌我一脚!”
乐云像肉虫一样在地上蠕动了两下,手脚并用翻身爬起又立马摔倒,再四肢着地向前爬了两米,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栽愣着肩膀微微回头,乐于睁一眼闭一眼地瞥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刚子,大着舌头道:“都……特么啥也不是!”
接着他画着弧线走到门前,伸出双手抓向门锁,可那门锁却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远。
“嘭……”
乐云伸长胳膊再一次仰躺摔倒,激起一地尘埃。
过了足有十多分钟……
躺在地上的乐云呻吟一声,咬牙撑地爬起,左右晃荡两步,一把抓住门锁,掏出钥匙又对了半天锁眼,这才打开大门扑倒了进去。
房间里霎时没了动静。
过了不知多久……
“呕……”
一声呕吐声音,在地上趴了半晌的乐云用力按住嘴爬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差点被门框搬到,终于在喷薄而出的最后关头,他的双手扶住了马桶边缘。
“呕……”
呕吐声音不停响起,一时间酸臭酒气刺鼻,乐云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热热乎乎地倒了出来,一开始是未消化的食物残渍,慢慢变成带着一丝黑红的胃液,最后就只剩下了干呕。
呕吐声音渐渐停止,扶着马桶边缘的乐云慢慢坐倒在了地上。
这特么的太难受了,下次我再也不喝酒了……将胃里的酒液吐出,乐云觉得清醒了一些,他抬手拉住洗脸面盆,借力站起,对着水管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紧接着又转头对着马桶抠起了嗓子。
“呕……”
呕吐声再次不停响起……
如此往返了几次,用土办法洗过胃的乐云感觉那种眩晕的感觉渐轻,他用力洗了两把脸,双手扶住面盆两端慢慢抬起了头。
只见镜子中,一张消瘦的面颊苍白,嘴唇黑紫,但那双眼睛却如血一般鲜红。
这熊样跟吸血鬼似的……乐云奋力张着眼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就差两颗尖牙了……乐云呲了呲牙,做了一个自以为残忍的表情,但那镜中人明显一副中风的模样,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镜中人毫不客气回敬了一发,乐云跌跌撞撞地晃出卫生间,接着砰的一声砸到了床上。
过了几秒,也许是觉得不舒服,他翻身仰躺过来,顺手一把拽下了左脚的皮鞋,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开关,抬手就将皮鞋甩了出去。
可能确实是酒喝多了,这一鞋脱手飞出,径直砸向了顶棚的烟雾报警器。
“嘭……”
圆形的烟雾报警器摇晃了一下,明显有些错位。
“特么的……”
乐云闭着眼睛咒骂一声,实则暗中眯眼又瞄了瞄报警器的位置,接着一把拽下右脚的皮鞋,睁眼看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又用力将皮鞋甩了出去。
这一下看似胡乱砸出,但实际目标明确,皮鞋斜斜向上,不偏不倚地再次砸中了已经有些歪斜的烟雾报警器。
“嘭…哗啦……”
乐云的皮鞋和烟雾报警器一起掉在地上,天棚上只剩下了一根儿断掉的数据线……
“靠,这破灯,还特么的关不上了……”乐云撇嘴大声咒骂,随即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拽起被子盖住了头脸,几乎就是瞬间,憋闷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头顶塔楼的监控室内,还没有睡觉的年轻保安看着黑掉的屏幕,眉头微微皱着,有些没有主意。
漆黑的屏幕里,如海浪般的鼾声正不断传来……